沈府是飞龙山庄的假壳子。
是取自李妍娘亲姓氏,凭空造的宅院。
里面“沈员外”“沈夫人”以及“沈老太太”,全是山庄里上了年纪,功成身退的老人扮演的。
实际的管理人是沈俊。
这里是为那些有天资又肯努力,却因缺一个干净身份而与功名无缘的千门人,开一条科举之路的起点。
从这出去的人,都姓沈。
沈寒舟这一问,着实问到痛处了。
沈俊半张着嘴,“啊”了半天,眼神一个劲往李妍脸上瞟。
他做账用银子向来问心无愧,每一笔都记账,一个铜板都不会乱用。
他还真没想到这清晰的账本,有朝一日会成为沈寒舟起疑的地方。
沈俊心里清楚,沈寒舟是天上掉下来的人物,是李妍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把人忽悠成青梅竹马的,他根本没有曾经在青州生活过的痕迹,当然不会有记录。
正在他发愁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李妍一脸无语的咂嘴。
“你想什么呢。”她说,“你不是从沈府出去的,你本来就姓沈。”
言辞凿凿,沈俊都愣了。
“你姓沈,一直在山庄,走的山庄账目。”李妍嫌弃撇嘴,“我这人不太在意银子,你以前做账我也不管,所以山庄账目那个样子,是吧,你找不到痕迹也不奇怪,那乱七八糟的账本里面可都有你一份功劳。”
沈俊倒抽一口凉气。
他眨巴眨巴眼,摇扇子的手都忘了要继续摇下去。
毕竟跟在李妍身边十年,李妍这套先发制人他是见识过的。
但沈账房人多缜密啊,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忽悠住的?
他小心翼翼看向沈寒舟,生怕自己心虚的样子被他察觉出异常。
可当他看到沈寒舟表情的时候,心头的震惊更上一层楼。
“原来如此。”沈寒舟蹙眉,“账目做成那般混乱的样子……”
他忽然抬手遮住半张面颊,别开视线。
那瞬间,沈俊瞧见他脸色不太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李妍也愣了,一脸迷茫,她屏住呼吸,似乎琢磨着什么,眨眼又一副开悟的样子,劝解道:“哎呀,不就是银子么。你昧了就昧了,不要紧的,我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
沈寒舟合上账本,愧疚道:“一想到我曾那般忘恩负义,就觉愧疚难当,还大言不惭应下令尊保护山庄的遗愿,实是惭愧。”
马车里寂静无声。
沈俊惊了,表情精彩纷呈,脑袋差点跟不上趟。
再看李妍,竟一本正经点头,宽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沈寒舟轻声笑起,他转脸看着沈俊,目光一下就凛冽了:“沈府的账本虽然细致,但条目繁多,我还得核查。你若是有什么隐瞒,趁早坦白。”
“我……”沈俊无言,连连点头,忙不迭说了一串“是”。
林府在青州内城东边,是个六进的四合院。
受制于内城人多地少,整个宅子盖的非常紧凑,和宽敞到抱山头一般的飞龙山庄没得比。
李妍从马车里下来,扫一眼金字匾额,再看看四周同来道贺的人,一眼望到被轮椅推着的彭兴州,还有正同彭兴州打招呼的柳青青。
她怔了片刻,一时恍然。
“说是道贺,到有点像下八门的掌门会了。”沈俊扇子挡着半张面颊。
他身后,沈寒舟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众人就簇拥过来,嘴里“沈公子琴技绝贯古今”,时不时还穿插着“沈公子可否作诗题词”的声音。
就一个回眸的功夫,他人已经被围了三圈。
李妍和沈俊都不想惹人注目,赶忙提着贺礼离那乌泱泱一群远了些。
沈俊环顾四周,小声说:“千门盗门、连兰花门掌门都来了,要是再见到机关门欧阳家,那算是八门凑了四,足以载入史册。”
“见不到。”李妍摇头,“欧阳仪在洛邑,离青州远得很。”
沈俊惊讶:“他早几年不是还在青州么?跑洛邑干什么?”
“那边墓多。”
“墓多?”沈俊不明所以。
李妍一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一边解释:“往前两百年,机关门出名的工匠最后都跑到皇家造陵寝去了,后人想学,只能也往墓里跑。他那个机关痴人,当年专门找我爹要了修复陵寝的活,带着全门都去了,算一算有五六年了。”
这些事,沈俊不知,今日听闻顿觉有趣。
“要去打招呼么?”沈俊问。
李妍站在原地没动,她思量片刻,摇头转身:“彭员外刚刚定居柳河,咱们和他没什么交集,贸然打招呼,不好。”
林夫人的生辰宴办的红红火火,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