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世家小姐,若是听到这种话,不说心花怒放,怎么也要震惊片刻。
不管拒绝还是接受,脑袋里总要嗡嗡两声。
但李妍坐在马车上,皱着眉头望着那张脸。
她缓缓凑近,手指自沈寒舟的下颌,沿着那精雕细琢般的颌骨,挑起他的面庞。
这反应属实出乎沈寒舟意料。
他身子下意识僵了,目光自下而上瞧着李妍打量的双眼。
那眸子里没有喜悦,没有娇羞震惊,反倒满满都是考究思量。
她抿嘴,将沈寒舟的面颊摆着左看看,右看看,“嘶”一声深吸口气:“我想想,让我想想。”
她说完,起身从沈寒舟身旁走过,自顾自走下马车。
车里徒留下他一个人,看着空空的手掌心。
王金在车外等了很久,他看沈寒舟的姿势一直没变,心都抬到嗓子眼了。
“你去。”他看着陈火,指指马车里面,示意陈火把人喊下来。
陈火疯狂摇头,顺手把刘水推到身前:“他八字和主子比较合,应该不会被砍了。”
“哎二哥,你这过分了啊!”刘水小声哔哔两句,目光落在赵土身上。
他咧嘴一笑:“五弟……主子器重你,你来。”
话音刚落,赵土面无表情,上前两步:“主子,李姑娘去前院了。”
车里仍旧没动静。
赵土又道:“主子要的锁链已经到京城了。”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时,沈寒舟面带笑意转过身,撩开车帘,缓缓走下。
他环视众人,笑得非常亲切和蔼:“你们刚才听到了?”
王金、陈火、刘水、张木:“没有。”
赵土:“听到了。”
五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赵土。
赵土一愣,不明所以。
沈寒舟拍了下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听到什么了?”
他拱手行礼:“备十里红妆,择日下聘。”
小小的后院马厮,寂静无声。
众人张口结舌。
就连沈寒舟也愣了一瞬,片刻后才将手从他肩上挪开。
他颇感慨,连连点头:“这事儿用不着你操心,趁着林建安还在京城,你去让他给李妍出一封举荐信,然后去都察院,拿着信去做一套假身份……就做成都察院御史,给她检案阁的进出权。”
沈寒舟知道,他拦不住李妍。
她一个人背着他行动是早晚的事儿,可偏偏都察院不是个好惹的地方,那是李妍他爹一手打造,里面有不少机关与江湖高手,进去容易出来难。
得在她闹出事之前,提前做好准备。
到京城时,中秋已过,深秋已至。
府内满院子玉兰树花期还在,像是一片淡紫色的梦境。
李妍站在小祠堂里,她在供桌旁挑出三根线香,借着供奉的莲花灯点燃。
看着火苗慢慢熄灭,青烟之上,她才望着那四块牌位,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不想我来,是因为太危险。但有些事,总有人得去做啊。所谓为者常成,行者常至,第一步不都得走起来。”她笑起,“祖父祖母,还有爹娘,我这逆子,还是来了。”
将香插进香炉里,李妍两手合十,叩首在地。
京城和青州不一样,天黑得要早一些。
提前十多天抵达京城的曹切一行,已经将青州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杜二娘了。
她瞧见李妍时,眼眶红红的,眼泪还没擦干。
“她是自责了。”曹切道。
“自责?”李妍端着热稀饭,不解问,“自责什么?”
“这……”曹切伸手推了杜二娘一把。
就见她以衣袖抹一把眼泪:“都是我不好,我都看到那人装成乞丐往裴府进了,我都没想到青州有危险。要是我早点看出那人不对,兴许、兴许那么多兄弟就不会。”
她长叹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李妍一边听,一边搅动着碗里稀饭。
“你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她温声道,“换做是我,我也看不出来。”
听到这,杜二娘心里更难受了。
“大小姐,我就像是个搓锅漏一样,这一年,先是沈账房,又是丁高……我、我都没脸在山庄待下去了。”
李妍将碗放下,声音依然柔和:“二娘,我已经失去那么多人了,你也要弃我而去么?”
杜二娘抿嘴。
她泪流满面,摇摇头。
她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拱手行个礼,退出屋外。
李妍坐着没动。
深秋的星星今夜似乎格外明亮一些。
她看着满桌鸡鸭鱼肉,许久没动筷子。
曹切忽然道:“要不然,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