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也没想到,柳青青的兰花门开在京城卖情报的馆子,居然是个男馆。
显得她一身男装穿得十分多余,从里面出来,看起来像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她回到李府,迈过门槛,连头都没抬,张口就吩咐:“快快,我要沐浴,浑身都是味儿。”
话没说完,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她这才诧异抬头,望向脸色不太好的沈寒舟。
李妍“啊”了一声,仿佛想起来什么一般,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他:“我刚在夜市买的豌豆黄,甜的,你尝尝。”
沈寒舟站着没动,他剑眉紧蹙,一双清晰透彻的眼眸注视着李妍,像是耗尽心力,才问出几个字来:“你去哪了。”
李妍眨了眨眼,她打量片刻,瞧着这男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沉死沉的气息,关切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寒舟没说话。
他面沉如寒潭死水,薄唇轻启,话音却依旧温柔。
“李妍。”他轻声唤,“告诉我,你刚才去哪了。”
李妍愣了下。
她微微蹙眉:“你跟踪我?”
“绝不可能。”沈寒舟斩钉截铁否认,“我去东宫,回来路上看到你从……那里出来。”
他抿嘴,唇上毫无血色,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你想听曲,我谈给你,你想喝酒,我陪你。”他话音哽了片刻,极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但你,别去那种地方。”
他望着李妍,抓着她手腕的手这才缓缓松开。
本来李妍是长着一张嘴的,但瞧见沈寒舟这小心翼翼样子,一下就起了玩心,嘴直接歪了。
她俯身弯腰,嬉皮笑脸地歪着头:“哎呀,沈账房清风朗月,出水芙蓉,有些世俗俗事,总感觉和你不搭哦。”
沈寒舟一手拿着豌豆黄,一手攥紧了。
他鼻腔里吸一口气,仍旧温声:“……我可以学。”
李妍僵住,许久,抬眉:“啊?”
沈寒舟上前一步,望着她,郑重其事:“你教我,我可以学。”
李妍震惊了。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他应该不会不知道那种地方的世俗俗事是什么意思吧?
“我学东西一向很快。”沈寒舟轻轻凑在李妍耳旁,喉结上下一滚,话音里透着一股欲念,“你教我,我不比他们差。”
李妍愣了一息。
她忽然觉得面颊滚烫,仿佛被什么东西灼了下,连连后退三步。
她惊讶瞧着沈寒舟,心口扑通扑通一阵乱跳,面容惊恐又诧异。
“我、我先沐浴,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边说,边尴尬别扭,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从沈寒舟面前绕过去,转到他身旁一米,撒丫子般逃了。
沈寒舟手里捧着豌豆黄,脸上神色淡了。
他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手中的油纸包,只觉心气不顺。
此时此刻,平南才从屋檐上落下来。先看看李妍的背影,又看看沈寒舟,这才拱手:“大小姐是去见兰花门的分堂主了。”他顿了顿,又帮解释道,“在京城,‘李相遗孤’的身份更加引人注目,她只能装作是个纨绔之徒,才比较容易接近……”
“愚知道。”沈寒舟冷冷打断他的话,他低着头,“愚会不知道么?”
知道,明白,不代表不担心。
那种地方都是花言巧语,李妍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岁,他实在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沈寒舟握着那包豌豆黄,缓缓转身,看着李妍逃跑的方向。
“愚是不是太惯着她了。”他口气里没有半分询问,“愚是不是让她觉得,她和她的沈账房,永远都只会是青梅竹马而已?”
“……殿下,不如直接告诉她您恢复记忆了,这样也不会太被动。”平南道。
“然后呢?”沈寒舟回望他,冷笑一声,“你觉得,李氏嫡女,会因愚的一句话,一道口谕,就老老实实当后院里的一朵娇花?”
这话平南接不上。
她是李妍,千门大小姐,飞龙商行的主人。
她绝对不是能养在后院,只会安安心心绣花看书,活在一群女人堆里的嫡小姐。
“她比谁都聪明,也比谁都清楚,皇宫高墙不过是个金碧辉煌的笼子,绝不会心甘情愿留在里面。”
沈寒舟望着李妍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深吸一口气。
他太了解李氏。
天家择人,本不用在意姑娘意愿,一道圣旨指婚下来,谁也别想抗旨。
可她是李妍啊。
她爹就是个敢抗圣旨的人,很难说她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年,宋唯幽十六岁,已经回到东宫两年。
也许是天赋,也许是渐渐对自己所处的境地有了深刻的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