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舟走到桌前,将因果针放在众人面前:“这是从陈公公后背取出来的,手法娴熟老道,绝对不是半路出家偷学的三脚猫功夫。”
他环视众人,蹙眉问:“杀门鬼派到底有几个用因果针的?”
会有这样的疑惑倒也正常,李妍支着下颚瞧着那根因果针,正要开口,就听曹切先一步抢了话头:“还能有几个啊,就那一个。”他实在道,“主要是这针做得慢,在这上头刻字,跟绣花似的,一年也做不出十来根。”
李妍看着他,挑眉点头:“就算是我们飞龙商行最鼎盛的时候,几个最强的工匠彻夜赶工,一个月也就两根的样子,若是要出售,一根价格最起码在五十两左右,杀门多几个用因果针的,破产的速度也会快很多。”
因果针玄铁材质,并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
大晋满境的天外来石都加起来,也做不了多少根。
“这东西用银,软,戳不进去。用纯铁,又太韧性。”曹切指着针说,“针要恰到好处的硬,才能穿透皮肤直达要害。可这玩意是双刃剑,硬度够了,那刻字的工匠就得哭出来,稍不小心,整根都会断开,前功尽弃。”
沈寒舟越听,眉头越紧:“……我知道这针难做,但是和几个人用有什么关系?”
“嗨!”沈俊摇着扇子,调侃道,“表哥这还没明白么?这针如果是飞龙山庄的人用,那有十个八个因果针的传人都不奇怪,但是杀门……满杀门养活一个都不容易,更别提几个人都用了。”
“对。”杜二娘点头,“那杀门穷的……和丐帮站在一起,人丐帮都不敢说自己是丐帮。”
她走上前,捏起因果针,眯着眼瞧着上面的小字,斩钉截铁道:“这字都还是三十年前我爹刻上去的,说明用针的人,最起码有三十年没换过针了。”
杜二娘说完,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众人惊讶望着她,直到沈俊打破平静:“你爹?二娘,你爹刻的字?”
杜二娘更加惊讶:“是啊,我爹啊!”她看向众人,“你们不是都知道我家有天下第一兵器师的名号么?飞龙山庄祖传的那把剑,还是我爷爷锻造的呢。”
沈俊半张着嘴,两张嘴皮叭叭碰了两下:“……我真以为你是胡扯的。”
“我胡扯这个干什么啊!”杜二娘白他一眼,“你看看大小姐和曹大掌柜,明显冷静。”
她说完,目光落在李妍和曹切脸上。
两人顿时心虚,忙别开视线。
倒是沈寒舟,颔首带笑,似乎是全桌唯一一个深信不疑的。
杜二娘无语:“啧,得,合着你们……”
“哎不是啊,你爹……你家天下第一兵器师,你怎么整日就在那做竹筐皮具的?”沈俊倍感惊讶,“你做那鸡毛毽子都卖到大魏去了,这不合理啊!”
“有什么不合理?”杜二娘歪嘴,瞟一眼曹切,“我们这些受益人,谁还没有个上唐门榜的梦想啊。”
这么一说,沈俊懂了:“哦……”他了然看向李妍,发自肺腑敬佩道,“不得不说,大小姐和老爷都是慧眼如炬啊,这也能……这也能被发觉出来?你们俩也太可怕了吧?”
可怕的只有李清风,李妍天赋有限,是真的一点精髓都没学到。
要不然也不会被……
她望着沈寒舟的侧颜,忽而咧嘴一笑,不动声色将话题扯回来:“杀门鬼派的长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下八门门人都知道,鬼长老只有一个徒弟。但那人是谁,是死是活,却没人知道。”
她指尖在圆桌上打着旋转,眼眸瞧着手指画出的痕迹,浅浅道:“没想到杨城那一晚,倒是让我们俩碰上了。”
李妍说的是郭清风,天剑派掌门人。
“如果苏红尘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郭清风就是现在唯一会用因果针的人……啊,也不一定。”她微笑,“说不定他的徒弟里,也有人会,不如我们找苏红尘问问?”
沈寒舟没说话。
只这片刻功夫,曹切“嘶”一声起身:“不行,我得去研究研究这个玄铁,弄明白了,兴许今年唐门暗器榜还是能有机会的。”
“嘁!”瞧着他往外走,沈俊笑道,“你那夺命毁容膏现在炙手可热,费那个心思干什么?”
曹切顿了下脚,又折回来,扯着沈俊:“正好,帮我磨珍珠。”
“啊?”沈俊一脸诧异。
他身后,杜二娘挤眉弄眼地推他一把:“快快快,磨了珍珠粉,再带人偷记录去。我也得回花市盯着,万一又有人作妖呢。”
沈俊一头雾水,“哎呀哎呀”半天,硬生生被推出了屋子。
前脚刚迈出去,后脚杜二娘就反身关门:“我让厨房煮点红枣枸杞粥,暖身。”
她咧嘴一笑,将门扣上。
院子里沈俊嚎叫声越来越远,屋内烛火微微跳动着。
方才热闹的小屋,此时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