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舟和苏蓉,他们亲自拜会相府。胡葭有些失神,京城中耳目众多,关系复杂,定远军的主帅亲自登门造访,必会引起朝堂各方动荡,尤其是陛下猜忌。
可相府不一样,胡葭是常凛外孙女,赵淮舟携妻一同探望胡葭,于情于理,样样合乎规矩与人情。
胡葭先是回了闺房,换上干净衣裙,又添了些头面首饰,这才款款而出,来到前厅。
“赵将军。”胡葭福了福身子,朝赵淮舟行礼。
接着又看向苏蓉,眼中的欣喜藏不住,“姑姑。”
多年未听到胡葭叫她姑姑,苏蓉的眼圈瞬间便染上一层红,哀愁与相见的欢喜一并涌入心头。
“葭儿,葭儿。”苏蓉上前,抱住胡葭,又摸摸她的脸颊,斑驳的伤痕交错相横,看着还是有些可怖。
“还疼吗?”苏蓉抚摸着胡葭的脸蛋,“早知道就不让你回到京城,一直跟在姑姑身边。”
“姑姑,我不疼了,真得。”胡葭掌心搓着脸,又抹去苏蓉的眼泪,“姑姑别哭了。”
“是呀,蓉蓉,都过去了。”赵淮舟走过来,搂住苏蓉,又柔柔地拍着胡葭的后脑,“葭儿长大了,马上就要成亲,成为王妃。”
“蓉蓉,现在葭儿过得很好,你也应当为她感到高兴才对。”赵淮舟扶着苏蓉坐到椅子上。
相府的下人又添上一巡茶,邱慎宁从内堂出来,迎上去,摆出世家贵女的仪态,“赵将军,赵夫人,真是多有怠慢。不知二位驾临相府,祖父一早便前往都事堂办公,我正要差人请他回来。”
“二小姐莫要麻烦,误了相爷的正事可不好。”赵淮舟拱手道,“今日,我与拙荆只是来探望葭儿,并无庙堂政事之议。”
邱慎宁笑了笑,又吩咐下人准备宴席,“赵将军哪里话,祖父不在,慎宁自当尽地主之谊,绝不可怠慢二位。”
“将军和夫人,便留在相府,用过午膳再回吧。”邱慎宁又道,“若慎宁不识大体,不识接人待客。他日传出去,朝堂同僚不得戳着祖父的脊背,骂他不懂礼数,不事教养。”
“二小姐多虑,”赵淮舟依旧是拒绝之色,“夫人她身子不好,每日膳食皆食苗医特殊配制。”
邱慎宁思索半晌,也不好再多留二人。
苏蓉命人将送给胡葭的嫁礼送进来,又拿出半枚玉佩,“葭儿,这是当年你父亲离开昆仑山时,师父交给我们的信物。”
“师兄的半枚玉佩一直系在他的剑上,当年在与西梁一战中,他的剑、玉佩便随着他的人一起离开。”苏蓉陷入往昔的幽幽回忆中。
“葭儿,这半枚玉佩就留着吧,就当,我与师兄,曾来过这江湖的一个见证,曾留下的一点痕迹。”
胡渠与苏蓉是师兄妹,二人年纪相差近十岁。当年他们在远离中原和大炎的昆仑山上学艺,师承一归隐昆仑的剑客。
后天下纷乱,大炎被边陲小国频频扰乱,胡渠带着自己的剑下山。不久之后,他们的师父仙去,苏蓉也跟下山,寻找师兄胡渠。
彼时,定国公常凛带着女儿游走于边境,某日,常凛与部下兵分数路追击瓦剌残部。
行至一条山间小道,因天气骤变而被围困在山路中。正当常凛欲单骑杀出重围时,胡渠凭一人之力将瓦剌十数士兵刺杀,救了常凛。
胡渠因救了定国公常凛,被定远军上下奉若天神。且胡渠生得俊朗飘逸,眉目如星,再配上他的剑,宛如世外仙人谪居凡间。
胡渠外貌姣好,但性子却豪爽飒气,待在定远军中,时常与将士一同比武射箭,关系融洽。
常凛只有一女常萱萱,生得修长艳丽,英姿勃发。她对胡渠这般飘逸洒脱之人,也有神往之意。
可常萱萱并非一般闺阁女子,她是定国公的女儿。想要与心悦的男子亲近,采用的便是非常规手段。
她三天两头就去找胡渠练剑比试,美其名曰切磋武艺。胡渠让着她,次次都输她一招半式。
军中将士们每每都乐呵呵地看着二人比武,他们把这叫做打情骂俏。
那一日,那一次,不一样了。
常萱萱兴奋地跑去胡渠的帐中,她刚刚研究出来两招破解胡渠剑法的招式。只见她一声不吭,掀开军帐,却见胡渠坐在角落,抱着自己的剑发呆,眼中泛红。
“胡大哥,你怎么了?”常萱萱神色也正经起来,她蹲在一旁,轻声问道。
“没事。”胡渠艰难地拧出一个笑,刚刚他收到师妹的传信:师父已于四日前仙逝。
“胡大哥,来,我新学了两招,可以破解你的剑法。”常萱萱一把将胡渠拉起来,指着帐外,“我们再比试一次。”
胡渠今日情绪低落,可又不想扰了常萱萱的兴致,便答应了她。
二人又如往常,在营中的教场比试起来,不多时,场外又围上了不少将士。
常萱萱狡黠一笑,抽剑直指胡渠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