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至,正吉时。
褚煜在宫人的服侍下,穿上婚服,又正了正发冠,带上皮弁。他伸开双手,站在等身的铜镜前,欣赏着自己的英姿。
“殿下今夜真是玉质金相、气宇不凡,想来王妃定会被殿下迷得五迷三道,找不着北。”周令九站在一旁,不住地夸赞着褚煜。
褚煜挥手,看向殿外,“阿九,仁政殿宫人的吉事派发得如何?”
“殿下放心,”周令九又替褚煜理了理衣襟,“仁政殿宫人,包括迎亲队及所有婢子,属下已经全部打点妥当。”
褚煜满意地点点头,一想到今夜便是洞房花烛,他的心尖都颤得厉害。
“王爷,该是迎亲的时辰。”户部主事杨绍年恭敬地站在门外,提醒着褚煜。
“启程。”褚煜抬手,周令九沉稳地走在前头,带着迎亲的队伍朝宫外而去。
“王妃,王爷的催妆礼到了。”陈殊站在胡葭身后,梳妆的老妇人正在替她梳理头发。
婢子送进来褚煜安排的催妆花髻、销金盖头、花扇及花粉,在老妇人巧手之下,胡葭终于起身。
兰芳苑内,邱时闻端坐在主位,李绍年将褚煜迎进内堂,又抬手示意。
周令九亲手呈大雁两只,邱嘉言替祖父接过大雁。
胡葭身着朱红大衫、霞帔翟冠,头顶红盖,被喜婆搀扶着,从内堂慢慢走出来。
褚煜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连握位牵巾的手也冒着细汗。
喜婆将牵巾的另一头轻轻放置在胡葭手中,新郎新妇便立于内堂。
邱时闻朝南而坐,褚煜与胡葭分握牵巾的端,缓缓地走向中间。杨绍年唱赞:拜兴、拜兴、拜兴、拜兴。
胡葭父母早已双亡,常凛也殉国,如今族中能作主的长辈就只有舅公邱时闻。
她朝着邱时闻拜了四拜,随着杨绍年的“平身”,她才站直身子。
邱时闻抬手,慈爱的口气道:“往之尔家,无忘肃恭。夙夜以思,无有违命。”
胡葭微微弯腰,念道,“女虽不敏,敢不从命。”
杨绍年又唱赞,“再拜,平身。”
邱时闻起身,邱嘉言兄妹二人站在他身后,目送着迎亲礼队将胡葭接走。
司元巷整条街,肃静整洁,马背上的褚煜身姿挺拔,一袭亲王礼服映衬得他红光满面、气宇轩昂。
身后的迎亲礼队是十二组金灯和立扇旗牌,迎亲的花轿轿围是绣着凤凰图案的红绿绸缎。
胡葭坐在花轿里,随着轿身的晃动,她的身子也微微颤动起来。
仁政殿外,褚煜下马,喜婆将胡葭从花轿中迎下来,交到褚煜手中。
褚煜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胡葭,二人拽着牵巾进入殿中。
殿中已经备好一切,宫人端上黄金脸盆及毛巾,又将毛巾沾湿,递到褚煜手中。
褚煜沃洗后,胡葭被带着到殿中西北角,褚煜走过去,递上毛巾,以供胡葭沃洗。
唱赞者将褚煜与胡葭引至双方席位,二人东西相向。
杨绍年站在中间处,喊道:“拜兴、拜兴,平身。”
褚煜与胡葭,对拜两次后,二人起身。接着,褚煜对胡葭作揖行礼,胡葭也还礼,礼毕,二人就坐。
宫人将膳食及酒水置于二人之间的食案上,又退下。
杨绍年:“斟酒。”
春桃跪在一旁,将食案上酒杯捧起,置于褚煜跟前。
周令九也依样,将酒杯置于胡葭跟前。
二人分别接过酒饮下。
杨绍年:“进馔。”
执事捧上食物,褚煜与胡葭礼,吃下食物。如此反复两次,再次饮酒生财次进馔。
在杨绍年主持下,褚煜胡葭又喝下合卺酒,礼毕起身,答谢礼部主事。
新房内,所有下人皆屏退出去,只剩下几支红烛还在轻轻摇曳。
胡葭坐在床榻边,褚煜推门而入,呆呆地站在桌案边。
他二人成亲了,她如今真真正正是自己的王妃了。
褚煜伸手,远远地描摹着胡葭的红盖头,此刻,多年思念的人,终于成为自己的妻,他却有些胆怯畏缩了。
“殿下,殿下。”胡葭轻声喊道。
“葭儿,葭儿。”褚煜轻呼着胡葭的名字,慢慢地走过去。
胡葭的发间,今日早就系好的红头绳,被褚煜轻轻解下。桌案上摆放着一把小剪刀,褚煜没有让宫人进来,而是自己拿起剪刀将自己与胡葭的头发剪下一缕。
桌案上摆放着一个锦囊,褚煜将二人的头发放入锦囊中。
“妾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胡葭抿抿嘴,手中紧紧地攥着香囊,她早已绣好,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给褚煜。
“殿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