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煜站在院中,这里的陈列没有变,其实改变与否并不重要。他并不把这里当作一个家,一个寄托。
院中的杉木,茂盛且苍翠。褚煜的眼中有些难掩的落寞与孤寂,多年为质的生活,母亲在他脑中的模子越来越模糊。
儿时,陪着他的人是王宫内曾经伺候母妃的陈阿婆,后来,她因年迈病逝。周令九被平宁公主派来跟随他。
他闭上眼,时光倒退,院中的杉木年轮一圈一圈地减少,变成一棵小小的树苗。
“煜公子,快来,哦哟。”陈阿婆朝手心吹着气,小跑着进来。
“阿婆,这是什么?”小褚煜眼睛直直地盯着陈阿婆,疑惑着问道。
“栗子熟了,我刚刚加了蜂糖熬制,你快尝尝。”陈阿婆将栗子悉数放到盘子里。
小褚煜蹦跶着过去,拿起一颗烫烫的栗子,剥壳吃起来。
“好不好吃呀?”陈阿婆眼尾也笑弯了。
“嗯。”小褚煜频频点头,“我要留一些起来,上次给她的栗子,可没有这么甜。”
“她,她是?”陈阿婆好奇道。
褚煜极少时候出门,因为王宫中的表兄弟及其他公子,嫌弃他是外族人,身材弱小,时常合起伙排挤他。
“上次我遇到的仙子姐姐,她说她的父亲是天神下凡。”小褚煜扬起小脑袋,十分骄傲,仿佛他跟仙子姐姐认识,自己也位列仙班一样。
“呵呵,仙子姐姐呀。”陈阿婆笑起来,又摸摸褚煜的后脑,“仙子的话,应该只喝露水,怎么会吃栗子呢?”
“嗯?”小褚煜瞪着眼,不明白,“可,可她,一定是栗子太美味了,她才会喜欢吃。”
“是是是,小公子说得对。呵呵呵。”陈阿婆笑起来。
小褚煜还是将糖煮栗子收起来,装在一个好看的锦袋里。
“阿婆,我明日要去找姐姐,她肯定也会喜欢这个。”说着,小褚煜将锦袋揣进怀中,入睡。
饶是在睡梦中,小褚煜也是扬着嘴角,嘟嘟囔囔地喊着:葭儿,葭儿。
翌日,小褚煜小心翼翼地抱着装有栗子的锦袋,朝着南楚与大炎边境那个座山奔去。
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就笃定,她一定会在那里。
小褚煜在那座山坡,从日头到空待到夕阳西落,胡葭的身影一直未出现。
黄昏沉沉,小褚煜拿出糖煮栗子,一颗一颗地摆好,“你一颗,我一颗,你两颗,我两颗···”
“煜公子,煜公子。”山坡处传来唤声,是南楚王宫内的宫人和内侍,十数个人到处寻找着褚煜。
“煜公子,你怎地又跑到这边境来了?”内侍一把抱起小褚煜。
“啊,我的栗子,栗子。”小褚煜捶打着内侍,他所有的栗子都被打翻了。
可他的力气很小,捶打在内侍身上,犹如挠痒一般。
陈阿婆喘着气,抚了抚胸口,蹲下身抱着小褚煜,“天都快黑了,这里随时都有野狼。”
褚煜嘶了口气,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阿婆,她不来找我了,她没来。”
“她?”陈阿婆皱眉,接着又慈爱地摸摸他的头,“你跟她约好了?”
“没。”褚煜心虚地摇头。
“那你下次一定要提前,传个口信给她才行。”陈阿婆安慰小褚煜,又将自己捡起来的糖煮栗子,塞到他手中。
“阿婆,可我要怎么传口信给她,”小褚煜撅着嘴,“她是大炎人,而且她还住在定远军军营里。”
“呀,定远军。”陈阿婆小声道,接着又拉起褚煜,“走吧,该回去了,否则大王该发怒。”
小褚煜手中攥着仅余的几颗糖煮栗子,呆呆地跟在陈阿婆的身后,费劲地爬上马车。
雨又开始下起来,南楚便是这般,阳光常见,雨水也多。
听见外边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小褚煜的思绪也飞走了。
她为何没有来,是呀,她为何要来?自己跟她又没有约定,为何她一定会记得山坡上这个爱哭的小傻子。
王宫内,有朝臣频繁进出,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褚煜悄悄地缩在宫墙角,听着宫人和内侍在说话。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大王貌似很生气。”
“听说,驻守在边境的定远军被撤防了,炎朝西北出了乱子。”
“可大王为何要生气,定远军戍边,时时对我们也是虎视眈眈。这下定远军走了,不是正中下怀。”
“你莫不是忘了,南楚与大炎互市往来,全是定远军所建的茶马市。”
“你意思是,定远军一走,这贸易便会···中止?”
“我也听周大人说的,想必大王是担心此事。”
小褚煜听不懂他们说的何为互市,茶马市,他只听到定远军要走,要去西边。那一日,她便说自己外祖父是定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