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葭儿。”赵淮舟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
“淮舟,你回来了?”苏蓉抹抹嘴角,胡葭刚到将军府,她便派人去请赵淮舟回来。
婢子又进来,添了干净茶杯,又斟上茶水。
“葭儿来了南境,也不住到这将军府来?”赵准舟脸色略微不满,这将军府原本还是二十年前的将军府,也是常凛一家住的地方。“这儿,一直都是你家。”
胡葭笑了笑,回道,“姑父见谅,原本葭儿也想着回将军府上住上一段时日。但我与殿下成亲后,理应先回南楚拜会舅父。”
“而且,王爷身骨弱,若跟着来回颠簸,葭儿也不忍心。”胡蔬轻声道,也不知褚煜此时醒来没。
苏蓉看着胡葭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关切,扬起唇角,微带笑意,“看来,葭儿与王爷,倒是真正的琴瑟和鸣呐。”
“姑姑说笑了,夫君不比我,自小在外祖、爹爹在身边。他幼时便质于南楚,甚少回朝,再加先天本元不固,所以我应当多让着他、多护着他。”
“葭儿,为何今日只有一人过来,王爷他?”苏蓉问道,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莫非褚煜与胡葭的感情真如外界传言一般,一盆冰水。
“葭儿,若是那褚煜欺侮你,姑父定会替你作主。”赵淮舟拍拍桌案,看样子似乎要拎起长枪前去找褚煜算账。
“姑父误会了,殿下他到了南境,身子便略感不适,故而才未跟着葭儿一起来前来拜会。”胡葭赶紧解释。
苏蓉看了眼赵淮舟,胸口的郁结也消散了些许。
“将军,夫人,晚膳已准备好。”婢子碎步进来,欠身作礼。
“葭儿,先用晚膳吧,今夜就在将军府歇着,明儿一早,姑父送你回去。”苏蓉起身,牵起胡葭。
胡葭回握住苏蓉的手,“姑姑,晚膳后,我便要赶回去,你放心,我带了侍卫,若是不回,殿下定会担心。”
此时刚至申时,晚膳过后,快马赶回武定,最多两个时辰。
南境的菜多酸而辛辣,胡葭小时候嗜辣,但这些年久居京城,她也适应了北方的味道。
苏蓉夹起一块鱼腹肉,“葭儿快吃,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块块鱼。”
“姑姑,我都长大了,你就别替我夹菜啦。”胡葭小脸微微扭了扭,颇为无奈。
“呵呵,也对。”苏蓉笑起来,“葭儿小时候,吃饭还得爬上凳子呢。”
赵淮舟替苏蓉清理干净鱼刺,放了两块鱼肉到她碗中,“快吃吧。”
“姑父,葭儿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胡葭心思飘忽地吃着饭,她从喝茶开始便憋着这个问题。
“何事?”赵淮舟放下筷子。
“九年前,祖父和父亲带兵前往西境平乱,我也跟着一起去了。”胡葭抬起眼皮,又道,“当时两军交战对峙,战事焦灼不已,但有一日,西梁大军主帅欲攻破临洮城。”
“临洮城?”赵淮舟半眯眼,九年前,他临危受命,被常凛提拔为副将,驻守在武定镇。“西梁一战后,我听归来的将士提起,西梁主帅在临洮城门外三里,架起火堆。”
“果真如此。”胡葭垂下眼睑,眸色黯淡,如同那晦涩的夜,“我只有隐隐约约的记忆,当时我爬到山坡上,远远地望着那团火焰。”
“烈火很猛,比那日京郊小屋的火更甚。”胡葭嗓音有些低哑,苏蓉听着她的话,眼眶有些湿润。
她的葭儿呀,到了京城,遭受那样的罪,差点被烧死。
赵淮舟摸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你那时看见了?”
胡葭抬眸,眼中泛着泪光,“那日,我听传信的小兵来报,西梁主帅在临洮城门三里外,架起火场,将一位夫人绑在上面,欲以此要挟祖父,开城投降。”
“若至酉时,城门不开,便将夫人火刑。”胡葭低低地说着,这是小兵当时所言,她忘了当时很多情形,却深深记得这句话,还有那吐着红舌的赤焰。
苏蓉紧抿着嘴,不吭声。赵淮舟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叹口气,“那位夫人便是我朝的端贵妃,睿亲王生母——郑萋。”
胡葭手一抖,茶杯翻了,茶水洒出来。苏蓉赶紧拿出手绢,替她擦去手上的水渍。
“彼时,祖父坚守城门,与西梁大军僵持,酉时至,西梁主帅下令点火,烧死了贵妃。”胡葭指腹抹去掉下的泪,“他的生母,那一场火中,被当作攻城的人质,烧死了。”
烧死了!
胡葭脑中一晃,捂住发闷的胸口,褚煜这一生真是命途多舛,还在母亲腹中便颠沛流离,被鞑靼擒获,遭受凌辱。
虽贵为炎朝皇子,却为保两国安宁,质于南楚。母亲又被烧死,入不得大炎皇陵,如今魂魄无归。
胡葭只觉鼻头的酸涩感越来越浓,身子也控制不住地颤栗。
“葭儿,葭儿。”苏蓉起身,赶忙稳住她。
“姑姑。”胡葭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