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原之行已过大半,众人快要踏入西北之境。
黄昏渐至,周令九打探到前方两里处是官家驿站,今夜便在此处歇息。
“九哥,那女土匪一直跟着我们,到底意欲何为?”江照不悦地皱眉,那个叫许柔的悍妇土匪,已经从云雾山一路跟随而来。
胡葭停下歇息,她也停下;胡葭起程,她也跟着骑马随行。
有好几次,周令九与江照打算早起甩掉她,天未见亮便牵着马,准备出发。
结果,许柔就蹲坐在马车旁边打盹,脑袋还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
二人还未将马牵出来,甩掉许柔的计划便惨败。
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大晚上不睡房内,蹲在马车旁,随时待命。
“我哪知道呀?要不你去问她?”周令九十足无奈,他劝告过许柔多次,她就是不听,一意孤行。
江照撇嘴,不屑的表情一览无余,“我绝不地跟她搭一句话,哼!”
许柔见胡葭下马,殷勤地跑上前,喊了声,“夫人。”
胡葭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声,也不知许柔听见没有,今日的她看起来脸色有些煞白,兴许是不适应这西北的干燥风沙。
“让开,别挡着夫人。”江照故意端着一个铜盆,往许柔脚边的地面泼去。
“哼。”许柔往后一跳,躲过水,又看着江照笑了笑,歪歪头,一副你给拿我怎样的模子。
“葭儿,”褚煜搂过胡葭,刚刚驿站里有侍卫来传来京城的消息。
“蓬莱院的淑嫔,前夜薨了,饮毒自尽。”褚煜叹息,眸中萦绕着一抹忧愁,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郑萋与姚青潼,于身份背景,是很相像的二人。一个是南楚王胞妹,一个是西梁巫女,皆是夷族女子,来到这炎朝后宫。
胡葭握住褚煜的手,轻抚着他的手背,或许,他便是亲眼见到了自己母亲被烧死,才会患上臆症。
“阿九。”胡葭起身,唤来周令九。
“王妃?”周令九将刀扔给江照,走到胡葭身边,毕恭毕敬地站着。
“给她拿一些油饼和酱肉。”胡葭眼尾一紧,许柔跟着他们一路,貌似瘦弱了一些,肤色也不如在南境时那般水润,有些干巴巴。
周令九摆明了不爽,可他还是照做,王妃的吩咐不可不听。
许柔如往常一样,依旧站在马车旁边。
而她的眼神,也一如既往地闪着希冀的光。
“喂,吃不吃?”周令九走过去,将一大盘油饼和酱肉递到许柔跟前。
许柔撅嘴,倔强道,“我不饿,不吃。”
“真不吃?”周令九挑挑眉,“亏得夫人念叨着你,怕你饿死。”
“哼,不吃算了,好心当作驴肝肺。”周令九怒意上涌,欲收回手中的油饼和酱油。
“夫人,夫人给我的?”许柔惊喜不已,一把夺过周令九手中的盘,偏过身子,生怕他再抢走。
“夫人念着我,怕我饿着,她在关心我。”许柔美滋滋得,连带盘中的油饼看起来也乖巧可爱。
“喊。”周令九不屑地嗤声,“年纪轻轻的姑娘,长得伶俐,脸皮倒挺厚。”
“哼,与你无关。”许柔拿起块油饼,咬了口,“好香呐,夫人送我吃的油饼,就是好吃,好吃得紧。”
周令九再次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抱胸杵在那。
许柔没咬上两口油饼,小脸便扭曲起来,她强忍着疼痛,咽下口中的食物。突然,她身子猛然一怔,糟糕,出大事了。
“怎么,夫人的心意,不想要啦?”周令看着许柔,阴阳怪气地呛声。
岂料许柔竟意外地没有反驳,而是慢慢地挪着脚步,退回去。
“诶,你莫跟我耍花招?”周令九说道。
许柔将碟子放到一旁的石案上,又眼巴巴地望着酱肉,她舔舔嘴皮,是真得想吃。
胡葭站在檐下,若有所思。
“阿九,你回吧。”
“王妃?”周令九回头,又看看许柔,一时间弄不明白。
“跟我来。”胡葭捉起许柔的手,牵起她,往房间而去。
“夫,夫人?”许柔轻轻地唤了胡葭一声,见她不应,便又听话地跟在她身边。
胡葭带着许柔来到驿站的一间客房,隔壁一间是她与褚煜的卧房。
许柔呆滞地站在原地,胡葭推开房门,不到半刻,又折返回来。
她的手中拿着鹅黄的衣衫,塞到自己手中,“快去换了,还有这个。”
那是一条月事带,许柔脸一红,接过,“夫人怎知?”
胡葭折折眉心,坐到椅子上,“我也是女子。”
许柔换好衣衫后,抬眼看见胡葭依旧坐在椅子上。
她走上前,乖乖地站在胡葭跟前,双手还不停地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