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监早就拟了皇帝的旨意,千秋节这日,大炎上下禁止屠宰生物,禁止斩杀刑事犯人,以保一整年的吉利与福气。
众臣朝拜贡礼后,便纷纷退朝,今日可休工一日。六品以上官员按礼要留在宫内,享用皇帝寿宴。
奉天殿内,御座已设好,殿内的二十四名护官分立两侧,只等褚亦枫进殿入座。
殿外东西分设两面黄麾,教坊司奏着舒朗且轻缓之乐,众王公朝臣纷纷站于殿外,众人皆屏住呼吸,不敢多作交耳。
“陛下临,众臣拜。”冯安悠长的声音传来。
褚亦枫阔步坐上御座,王公众臣高呼,“陛下千秋万岁。”
“众卿,起。”褚亦枫伸手。
教坊司开始奏乐,褚亦枫提杯,众臣也举杯。千秋节是大炎最高规格宫宴,比起上回朝鲁朝见,本次乃九爵进酒。
冗长而繁琐的进酒过后,褚亦枫终于抬手,示意王公众臣入席。
褚煜作为亲王,坐到了褚亦枫身边,林翠薇及徐锦有气有怨只得自己咽。
而胡葭作为女眷,非但未坐到皇后一旁的女眷处,而是顺着褚煜的位,坐到他的侧位。
“睿王妃怀有皇家子嗣,真是我宫中之喜,大炎之福呀。”褚亦枫看向褚煜,脸上浮现慈爱。
如今,这宫中,还有谁敢妄议,睿亲王身骨羸弱,难为人事,王妃有孕,这是活活地打了不少人的脸。
“葭儿有喜,是上天保佑,也是陛下福泽。”林翠薇接着道,“赶巧陛下生辰,葭儿又为皇家添嗣,福气双至呀。”
“陛下,炽儿也准备了寿礼献给父皇。”林翠薇看向褚炽,朝他抬抬下巴。“母后听闻炽儿为了父皇的寿礼,费了不少心思。”
“父皇。”褚炽听从林翠薇之言,走向上,双手奉上一片锦。
冯安在褚亦枫的示意下。疾步下去,并接过锦缎。
“父皇,此乃蜀锦——青绿瑞草云鹤锦,要织就这幅松鹤寿年图,需九名蜀中绣娘耗费九十九日绣制。”褚炽拜礼,回道。
冯安差来内侍,将松鹤寿年图慎重牵好,示于褚亦枫跟前。
“好好,炽儿果然有心。”
徐锦见此情形,立即朝褚炜眼色示意,可自己却无动于衷。
“炜儿,你不是也为父皇准备好寿礼,怎地,今日众兄弟在宴,倒越发害羞?”徐锦笑意盈上脸面,看着褚炜,将他推出来。
“父皇,儿臣的寿礼,有些寒酸,只怕拿不出手。”褚炜上前,脸色有些微红,与褚炽的青绿瑞草云鹤锦比起来,他的寿礼真是难等大雅之堂。
褚亦枫圣心甚悦,他摆手,“无论如何皆是炜儿的心意。”
褚炜这才放下心来,他看向宴位后,内侍会意,捧起一块红布遮盖的圆形容器。
“炜儿,这是何物?”褚亦枫眸子一亮。
“父皇,此乃青鼎,是儿臣于锻造司,亲自铸造的青铜鼎。”褚炜掀开红块红绸,朝褚亦枫及众人解释着,这圆鼎是采用青铜铸造,其实他也没见过九鼎中的青鼎是哪样。
“父皇,儿臣铸此鼎,别无他意,只愿我大炎能定鼎八方,延绵万世。”褚炜的话洪亮,响彻整个奉天殿。
褚炽的脸色有些难看,蜀锦再高贵再稀有又如何,始终比不上开疆拓土、江山万年。
褚亦枫连连叫着好,又差人将青鼎放置好。
他抬手示意,殿中众臣这才开始享用宴席。褚煜依旧淡然,轻轻抿了两口酒水后,也未主动提及他的寿礼。
褚亦枫倒是有些急躁起来,冯安眼珠一转,也瞧出他的想法。于是,他上前,替褚煜斟上一杯酒。
“睿亲王与王妃,不辞远途从陇原回京,替陛下贺寿,想来也有所准备吧,老奴很是好奇呐。”
褚煜勾起嘴角,脸色有些小心翼翼,“冯公公真是洞悉一切,只不过,煜儿的贺礼比起皇兄及众大臣,实是太过寒酸,故而才不敢献丑。”
褚亦枫一字一字地听进去,脸色逐渐转晴,“煜儿的心意,父皇怎会嫌弃?”
褚煜看了眼胡葭,这才差来春桃,将他前些时日摹写的道德经拿出来。
“父皇,儿臣自小在南境长大,无人授课传艺,但从前听母妃说起过,我大炎虽以武立国,更重德行。”褚煜双手奉上那卷挂轴。
“煜儿,用小楷所写?”褚亦枫眉目攀上悦色,褚煜又怎会知道,自己钟爱小楷,时常练字批阅,皆用小楷。
“儿臣愚钝、且幼时极少时间习字,故而书字粗鄙,难登大雅,怕污了父皇的眼,还请父皇隆罪。”褚煜拱手,诚恳至极。
“煜真是有心,父皇很喜欢很喜欢这份礼。”褚亦枫拿过挂轴,仔细看着。
大炎立国太祖,从一介武夫,依长江之边,将瓦剌等外族一路赶往北方,逐渐问鼎中原。太祖钟爱道德经,炎朝历代帝王及王公也爱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