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百媚生。
“月姨月姨!你…你这也太神了吧!怎么他刚出门就落了雨!还有还有,后屋我都没去看过,没想到有那么多藏品!
月姨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啊~”
楼衔月无奈低头轻笑出声,揉了揉格桑的脑袋,缓缓开口:“续缘的时候到了而已,不是你我能操控的。”
“嗯…我怎么觉得月姨你认识他啊…他前世也是百媚生的客人吗?”
楼衔月莞尔一笑,笑意未达眼底:“那是自然啊,不过…机缘巧合罢了。”
……
……
前世。
江南又烟雨。
雾蒙蒙的暗沉笼罩着长街,行人冷清。
平日里不开门的百媚生,却在此时大门敞开。
雨幕中,走来一个颀长瘦削的模糊身影。
“客人进来暖暖身子吧。”
张喻时脚步停顿了一瞬,随即拄着手杖走了进来。
他将撑着的油纸伞倚在门边。
彼时的张喻时神色憔悴,却难掩悲痛之色,他朝屋内的女人道了声“多谢”。
女人一身黛青色衣衫,正坐在梨花木椅上,侧位架腿,朝着他微微颔首后,点燃了室内熏香。
梨香和檀香混合,让他莫名心静,居然情不自禁就回忆起自己与那人的过往。
爱恋、痛楚、遗憾甚至愤怒,瞬间席卷全身。
张喻时凝眸介绍道:“在下张喻时…试问小姐燃的是何种熏香?”
“我姓楼。”女人介绍自己,神色淡淡地支着头上下打量他,紧接着停顿了一瞬,回答道,“就是寻常的鹅梨帐中香罢了…不过…我这香里多添了几味香材。”
张喻时轻颔首,不再多言。
望向窗外,雨势渐大,“噼里啪啦”地砸在青石板路上。
“张公子心事满怀,可是想起来什么人?”楼衔月问得直截了当,紧接着幽幽开口道,“想必公子听说过…百媚生,做转世轮回的生意。”
张喻时自嘲般笑笑,艰涩开口:“我与他缘分已尽。”
楼衔月不以为然,示意身旁一蝴蝶纹面的少女沏上一杯热茶,道:“但说无妨。”
……
回溯。
药的苦涩味道蔓延整个卧房,一位年近花甲、鬓发斑白的老人毕恭毕敬地弯腰,对着坐在轮椅上的清瘦男子道:“少爷,这就是新选来的服侍您的小奴。”
张喻时掩面咳了两声,视线看向跪在他身前的少年:“抬起头来。”
少年仰起头看向他,俊朗的面庞上薄唇轻抿,前面的墨发遮挡眼睛,看不太清少年的神情,他在发抖。
“叫什么名字?”
“张…张少爷,我…我没有名字。”
少年唯唯诺诺地低下头,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放肆!少爷的姓氏也是你配叫的?”轮椅上的张喻时还未开口,一旁的老奴就恶狠狠地踹了少年一脚,紧接着顷刻间变换面容,笑眯眯地对着张喻时谄媚道,“少爷,这次的小奴是下人们没上心挑选…竟然选了这么一个怯懦无礼之人!”
张喻时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挥挥手示意老奴退下去:“你先下去吧。”
紧接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少年吩咐道:“他留下。”
老奴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多言,不动声色地瞪了少年一眼,便陪着笑出去了。
房内只剩下二人。
还没等张喻时开口,刚刚唯唯诺诺的少年从地上起身,匍匐着跪爬到他的脚边,声音颤抖道:“少爷…我错了!我害怕…少爷…”
张喻时弯腰伸手托起对方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他冰凉的指尖拂开遮挡在面前的碎发,露出了一双水光潋滟的墨色深眸。
“你害怕我?”
少年抖得更厉害了,竟将双手握住那只拂开他额发的手,语气急迫而诚恳地解释:“少爷…我不害怕您!您相信我!少爷我…”
张喻时轻笑着抽回手,重新靠回椅背,转动着轮椅,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喃喃道:“起来吧…以后,你就叫阿潺。”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