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
从书阁回来,张喻时冷声质问阿潺,神色冷然而警惕,眼眸里暗含杀意,全然没有了一贯的温和柔弱。
或者说,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
“我心疼少爷。”阿潺面色如常,只是在他面前蹲下来,俯身帮他掖好盖在腿上的毯子,“少爷刚刚咳嗽了。”
张喻时眼中闪过一番复杂神色,但是更多的是警惕:“你到底是谁?”
阿潺抬起头来与他对视,那双眸子平静无波,深情款款:“我是阿潺啊,少爷。”
说着,试探性地把手搭在张喻时的大腿上。
张喻时眸光微暗,看向对方大胆的手,指关节处泛红破皮:“为什么打他?”
“因为他说少爷坏话。”
阿潺的语气染上几分怒意,像个小孩子一样控诉,不似作假。
张喻时轻笑了一声,恢复了往日温顺柔和的神情:“如果他说的是实话呢?”
与此同时,他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手附上阿潺的手,毫不留情地用指腹在对方的伤口上揉搓。
“……”阿潺沉默了一瞬,疼痛感瞬间袭来,可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又将头轻轻靠在张喻时的腿边,闷声回答,“少爷很好。”
张喻时收敛了笑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语气愈发冷冽:“去上药。”
阿潺的眼眸这时才泛起一丝波澜,略显委屈地看着张喻时:“少爷…阿潺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说着,那伤口处已经涌出鲜血的手缓缓抬起,欲去握住张喻时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
“我说了…去上药。”
张喻时躲开他的手,眉头微皱,语气不容置否。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显然,对方的反应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听了张喻时的话,阿潺动作一滞,站起身来,退后一步,勉强地弯了弯唇角,转身缓步离开了房间。
他动作轻缓地拉上卧房的门,站在走廊,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不以为意地蹭掉渗出的血渍。
啧,张喻时…真不好应付。
……
时隔三日。
张同书前来找张喻时,两人约见在张喻时的书房。
书房内。
“把我的手杖拿来。”张喻时这些日子也恢复了些许,便吩咐着身旁的女奴连翘,紧接着命令对方,“将轮椅推出去,不要让老爷看到。”
自从之前的事情发生过后,张喻时就将阿潺调到了偏远些的膳房,换了个叫连翘的丫头贴身伺候。
“好的,少爷。”
连翘和阿潺不同,有话必答,有令必做,不多言也不多行,是个规矩谨慎的人。
约莫一刻钟后。
张同书一袭官服,进屋看到正端坐在书案前的张喻时,问候道:“中甫,近来身体可好?”
中甫,张喻时的字,取自“君子而时中。”,甫,自是男子美称。
“多谢父亲关怀,身体已经逐渐转好。”
说着,张喻时就起身借着手杖的力朝张同书走来,步伐还算稳健。
而且,今日他特意借了女子妆造所用之朱砂,掩盖了原本苍白的唇色,看起来精神焕发,丝毫不显病气。
张同光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辛苦你了,中甫。”
张喻时轻笑,请张同光落座,吩咐一旁的连翘上茶。
“我看父亲您一脸疲色,进来可是遇到什么不顺?”
其实,张喻时私下已经提前派人调查过了。
光靠看张同光的面色,他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张同光面色稍凛,眼神示意身边的连翘退下,屋内只剩父子二人。
“中甫啊,你原先也知晓两派闹得不可开交,而…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左相出事本是喜讯,但左派势力竟是更为猖獗!这等为官之人,属实是粗鄙奸诈!”
当今朝堂,左右相对峙,私下划分成左右两派,左派激进,右派保守,而张同光隶属右派。
而今左相以身体抱恙为由,多日不上朝堂。
“父亲是觉得左派内乱,有人在背后掌控局势。”
“嗯。确实如此……可此事虽由刘仲容觐见,但那人优柔寡断,随声附和,定不是能控局之人……只是个傀儡罢了。”
刘仲容,门下侍郎,左派势力之一。
张喻时点头表示认同,他心下也在猜测是谁在背后操控,也只能从刘仲容入手。
张喻时试探性地问出口:“现如今进展如何?”
张同光只是轻声叹气,愁容满面,但语气里面带了几分庆幸:“陛下还未定夺…毕竟此事事关重大。”
张喻时不再多言。
“此事”指的涔河修建水利工程一事。
国家依赖于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