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换上新鞋,推开房门,程敏慈走了出来,站在一棵绿意盎然的银杏树下。
“小娘子请随我来。”等在外面的小童将程敏慈带向书院深处。
这是程敏慈来到书院的第三天。
沿着走廊往前,一路的银杏叶随风飘落,绕过她,轻轻的落在地面。
作为长安第一书院,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它占据着巨大的地盘,里面宛如一个小世界,一路奇花异草遍地,程敏慈不敢多看,穿过一重重的房屋,听到有读书声,咒骂声,嬉皮笑脸声,似乎和塞外她偶尔偷听的课堂也没多大区别。
刚才那小童之前曾告诉她,如果全天下要找一个永远不会背邪祟入侵的地方,那也只有这个书院。因为无数先贤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痕迹,最后用尸骨筑就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而每年,丽正书院都会挑选天下品德与天赋绝佳之辈入教授,虽然是有教无类,但是也推崇至圣先师“朽木不可雕也”之说,大概天才只愿意和天才打交道,虽然书院内涉及有琴棋书画,士农工商等共二十二种类,但是夫子教学,若无天赋,任你皇子王孙,皆入不得门。
而现在,程敏慈被陶然亭给塞进了丽正书院,有心帮女孩走出一条好一点的道路。
丽正书院三重门,每一重门对应每一等学生,天赋绝佳者入学于第一重门,以此类推,第三重门的人,对于夫子们而言,不过勉强过得去罢了。这第三重门的学子,大概是为了给功臣之后留的,无需多么惊才绝艳,只要稍微有点资质,便能得良师调教。
陶然亭觉得,只要这女孩资质不要太差,按照他一眼看中的心性,混出来说不定便能在长安安下来。
但是他的觉得显然有误。
第一重门内,二十二扇门开着,有夫子坐于堂前正娓娓而谈,下面听者不多,小童伸手:“程小娘子沿着二十二间房间门口走一遍便是,每扇门前停一下就行,如果夫子请你进去,便可作其学生。”
程敏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如果很多个夫子都想要一个人当他学生呢?那该怎么办?”
小童笑笑:“小娘子无需担心。”
在整个书院历史上,争学生的盛况也不过只有三例,而近年来虽然有一粒,但是那例却只得了个惊艳的开头,眼看只能落得个草率的结尾了。
程敏慈走到第一扇门前,正在想着记忆里以前阿娘教过的该如何对夫子行礼,然而位于高堂的夫子连眼睛都没抬,袖子一拂,“哐当”一声,门已然被关上。
很显然,女孩并不在他的眼缘上。
第二扇门前,女孩刚刚行了伴礼,一支飞箭从屋□□出,擦着少女的枯黄的发,射到了外面院子里银杏树最顶端的一片叶子,里面的夫子拿着弓道:“你们学的勤勉些,再过个三四十年,约莫可以学成这个样子。当然,外面站着的那个,再给她两辈子,她怕是连弓都挽不起。”
程敏慈半礼止住了,没好意思的急忙去下一扇门了。
第三扇门她终于将礼行完了,然而却里面正在讲解术数的夫子气若洪钟:“滚!”
识时务的女孩立马滚了。
一共二十二扇门走完,反正从头到尾,没有一位夫子愿意抬眼好好看她一眼的。
小童安慰她:“没事,还有第二重门,第三重门。”
程敏慈倒是没什么失落,她知道自己本来便很平庸,三岁时候玉门关有位老先生给他们开蒙,《千字文》前面不过十六个字,鼻涕虫他们最多念三遍便会,她便鲁钝的学了半天,气得夫子去找阿爹阿娘多拿了一份败火的药。
所以在这里没被看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第二重门的夫子脾气明显好很多,然而“小娘子这不是适合你,你看我讲的你根本理解不了,不用花费时间啦。”“你不行,烦请另觅良师。”……诸如此类的话语响起,话里话外都是拒绝。
小童又劝慰:“无事,待第三重门,小娘子便能找到师傅了。”
程敏慈其实非常不好意思的想告诉他,她觉得第三重门应该也没有夫子愿意教她。
而她预料的果然不差,到了第三重门,那些夫子讲她打量了又打量,最终也只是坚决的摆手:“给院长说说,咱们这儿你看,这么多人,教不下,真的教不下了呀。”
便是小童也愣在了当场,他从来没见到过被三重门的所有夫子拒之门外的,他尴尬的站在那里,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程敏慈心中更不好意思:“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小童听到这句,忍不住又打量了女孩一眼,觉得眼前的女孩其实挺好的,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而在他打量的时候,旁边银杏叶的叶子轻轻落下,小童眼睁睁看着本该落到女孩肩上的叶子无风而动,落在了地面。
奇了怪了,居然连这满是灵性的叶子也不愿沾边吗?
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