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瞧见了她眼底的惊讶。
“怎么着?自己觉得做得天衣无缝?”圣上冷哼了一声,“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月容是没读过圣贤书?”
圣上声音夹裹着冰碴:“还是觉得朕是个头脑糊涂的昏君?!”
“不···”
秦清月发现自己上下牙齿相互交错,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心里大概在得意吧?太子也好,朕也好,都没有你的手段高超?”
圣上的话一句冷似一句。
“太子被你的美色所惑,一心以为你是良善之辈。”
圣上痛心疾首:“朕也是父亲,自然希望自家孩子有个好的伴侣。”
“你连一个老父亲的心都要骗?你良心何安?!良心何安?!!”
圣上的一声声质问,问得秦清月哑口无言。
她一门心思想在皇太后寿诞上出彩,自认为万无一失,哪里会考虑有暴露的一天?
“害人落水,却又将人救起?”
啪啪啪——
圣上拍着双手,一脸揶揄地看向她:“月容真是好手段!朕都忍不住要为你喝彩!”
秦清月已从圣上眼底看到杀意。
她泪水涌出眼底,翻身匍匐在地,不住以头撞地,砰砰有声。
“求···圣上···开恩···”
“开恩?!”
圣上的声音在御书房回荡:“欺君之罪!一句求饶就能免死?”
“你此刻又如何这样天真了?”
圣上离开桌案前,一步步走下台阶:“你以为生死之事,一句求饶就能抵消了?!”
“求圣上···开恩···”
秦清月的上下牙齿不由自主地相互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她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了。
她瞥见了圣上黄色的衣袍下摆,努力想爬过去,抱住对方的脚。
但她浑身酸软,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开恩?”圣上已经下完台阶,踏足平地上,“你害珍珠和那个护卫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为他们开恩?!”
轰隆——
仿佛天雷炸响在耳畔。
秦清月浑身也不战栗了,直愣愣僵在原地。
圣上连她努力隐藏的密辛也知道了?!
那她在吉州山林被匪首掳走的那些事情,怕也瞒不住了!!
仿佛被掀开了一层层华丽的遮羞布,露出下面掺杂着脓血的腐败和丑陋。
“你现在还想求开恩?”
圣上站到了她身边。
“是不是该让朕亲自修书一封,告诉你那侯爷父亲一声?”
圣上面色肃然,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胜景侯的亲生女儿,对养女赶尽杀绝,不惜让人给马下药,妄图制造马惊坠崖,主仆身死的假象!”
秦清月此刻整个脑袋胀痛得厉害。
明明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的回响声,偏偏圣上的一字一句,她都能清晰入耳。
圣上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她真是连底裤都不剩了。
秦清月颓然伏在地上,头发散乱,额头磕破的地方渗出血液,沾了些地上的灰尘,有些泛黑。
她面色惨白如纸,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生机。
光是蒙蔽圣听,就已经够她死一万遍了。
她还有人命在身。
被匪首掳去,虽未失身,却也没了清白。
还企图掩盖真相,将知情人杀死。
后又千方百计隐下这些过往,用尽手段,扫除障碍,妄想成为太子的妃子。
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能让她留得全尸。
她还求什么圣恩?
让她原地去世吧!
省得被鞭尸。
“连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的乡下亲人,也妄图一起杀害?”
圣上的话还在继续:“就你这样的,还想活命?”
秦清月想咬紧牙关,但圣上自上而下的威严,让她僵直伏在地上的身体再次战栗起来。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活命了。
但她心里有太多的不甘!
她现在要死了。
王麒遂!
秦晓雨!
赵庆翔!
肖雄安!
这些人凭什么还能好好的?!
她整个身体,每一处细胞,都不受控制的,在自主回应圣上的问话。
想活!
想活!!
她想活!!!
圣上亲眼看到,她空洞的眼神像干涸的泉眼,重新注入了清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