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深邃的东西发出窸窸窣窣动静。
“你期待家庭,注定你会很爱它。”
“所以呢?”
他收紧力道,迫使她仰起脸靠近。
“你总是用惹人怜爱的表情看着我,朝我伸出手,信赖我,将未来托付给我……这一切,真的让我感到过幸福。”
“……”
她身体不自觉退后。
“我珍视着你。以及你注视我的每一个瞬间。”
应星星愣住,没想过竟然有人挑这种时机告白,这算是告白吗?“……什……”
简渊没有想听回复的意思,额头轻抵着她的锁骨,体温互相传递间,清晰地听见她身体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如此鲜明地存在着。
“但是,只要想到同样有人吸引你的视线,夺走你的关注,甚至占据你身体的一部分,我的神经就像被利刃割碎过数万遍。嗯……你可能不懂那种感受。”
他藏在阴影中的脸色平静而恍惚,带着一种,无法用字眼形容的表情。
“你没试过吧。”
他抓着她的手,掐在自己的喉咙上,震动的声音贴着掌心。
“很痛的。”
“……”
应星星背抵着床头,已经退无可退。
他眨了眨眼睛,所有无法命名的情绪悄悄消散在晨雾中,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
简渊抬起头,似乎笑了笑。
好像在宽慰她,又像是一句威胁。
“所以别担心,如果真的有,我也不会让它出生。”
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几欲呕吐出来。
堪堪压住涌上心头的未知情绪,她捂着嘴唇,从窒息感中挤出几个词汇。
“疯子。变态。神经病。滚开。”
……
她疲惫至极,很快沉沉睡去。
简渊站在窗前,隔着几步之遥,目光凝在她苍白的脸色上……她最近,好像瘦了很多。
脾气倒是养回来了不少。
过了那么多年,她好像什么都变了,又仿佛半点也没有变。还是一双清澈又湿漉漉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用天真遮掩残忍的底色,只关心自己的事情。
她睡着的时候非常安稳。
梦到了什么呢?
是否有某年某月,黄昏后平常的图书室。
女孩踏着乱糟糟的步伐闯进来,从门框后小心翼翼探出头,确认走廊上没有人追过来,摸着心脏夸张地松了口气。
“你在躲什么?”
书架后,传来询问的声音。
“学长,原来你在啊。”她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
“谁在追你?”简渊从书架后出来。
“哦哦,有一个乐团学姐,她老是看不惯我,非要把我抓回音乐室练习。”
“你讨厌她吗?”
“当然不讨厌啊,梁辛学姐很厉害的!”
他侧了侧脸,“那你讨厌练琴?”
“不啊,我一个人可以练很久呢!”应星星拉开椅子坐下,拿出在书包里响铃的手机,狠狠按下拒接,拍在桌上,“但是怎么能逼我呢?这样就很讨厌啦!”
她的本性如此轻率,一旦察觉到束缚,千方百计也要挣脱。
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所有词汇的含义经过她都变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
包括他也一样。
她在学校交了很多朋友,跟蒋明琛相似,总是被人群簇拥着,吵吵闹闹地踏着阳光从他的身边经过。
“蒋明琛!”图书室的楼下,有人大声地开着玩笑,“你知道你妹妹在家政教室都烧坏三口锅了吗?”
蒋明琛心情不太好,“不是我妹妹。”
“哦哦~你老婆对吧?”
青春期男生幼稚的玩笑,毫不顾忌任何人。
“听说她准备送巧克力给那位学长,不妙啊,等她成功,老婆也被抢走了。”
蒋明琛这次没有纠正他们的称呼,眉眼间压着意气风发的笃定。
“抢不走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无论其他人如何讨好,她跟蒋明琛是一类人,维系在他们之间的纽带,连接着他们性格中最核心的部分,以彼此为基石构建的、旁人无法介入的世界。
他永远不能像蒋明琛一样,随随便便地把她从聚会里叫走,又或者发无聊的轰炸短信,打开只有乱七八糟的符号和意味不明的表达。
他总是要考虑,过于主动的话,是否会让她生厌。
“星星。”
他来学校的频率越来越低,被困在药物与治疗之中,她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缺席,依旧开心地踏入图书室。
只不过她留下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