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多雨,无边无际的森林笼罩在雨雾里,显得有些阴沉。
婚礼后应星星生了一场小病,虽然并不严重,但医生还是以身体太虚弱为由,严格限制了她服药的剂量。
睡不着的夜晚,睁着眼睛在黑暗中默数分秒流逝。
时间好像在脑海里被拉扯得失去形状,有时漫长的像过完了半生,有时一眨眼又过去了几天。
她在混乱的时间里,听到了一些幻觉般的尖叫与哭喊。
那分明是她自己的声音,无法从喉咙里发出,转向灵魂深处悲鸣。
用人担忧地给她披上一件外套,“少夫人,您又在窗边淋雨,万一再生病就不好了。”
她侧头,发现是张熟悉的年轻脸庞,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名字,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
“您已经问了三遍。”年轻女孩苦恼地叹了口气,“我叫芸香,上个月刚来的。”
停药之后,记性好像变得差劲。
“不好意思,”她愧疚道,“下次会记住的。”
“没事啦。”芸香摆摆手,好奇地问,“不过您在看什么呢?是天气耽误您出门了吗?”
“……”
出门吗?
现在对她来说,外面的世界只不过是踏入更大的谎言之中。
她摇了摇头。
芸香在耳边喋喋不休,与幻觉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少夫人您该多运动运动,感觉您比我刚见的时候瘦了好多呀,又不出门,这样下去会闷出毛病的……”
她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芸香安静下来,瞪着眼睛拘谨地看着她。
注意到她望来的视线,连忙举起双手,“我知道我话太多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我没有生气。”
让她忍受不了的,更多的是幻觉中毫无规律的噪音与软弱的自己。
“那就好。”芸香长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住在这里的人都很恐怖很规矩森严呢,但是夫人和蔼可亲,少夫人您也——”
芸香想了想,“您除了话少点,其实也挺好相处的。”
应星星扯了扯嘴角,想起第一次来含章公馆做客,当时的自己好像也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芸香,我想自己待会儿。”
坐在窗前的女人侧影秀丽,双眸湿润的令人想起雨中百合花垂落的水珠。
芸香一直觉得如果她笑起来肯定很好看,可她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望着窗外,目光深远的好像要望到森林以外更遥不可及的地方。
芸香不放心地合拢窗户,“那您别再开窗了,这雨慢慢变大,感觉会下很久呢。”
“好。”
“……”
芸香走之前,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搁置在面前的桌上,“少夫人,您心情不好的话,吃颗糖试试?”
记忆中,好像有谁也递给她一颗糖。
但她已经不想再去回忆。
这场雨淅淅沥沥,果然持续很久,直到天色昏暗,森林上方有一种纠缠不清的雾气从枝干中流出来,光与影都在雾气里消失不见。
啪嗒。室内灯光亮起。
简渊从外面走进来,鼻梁上还架着工作时才会戴上的眼镜,一身外出的装束,“听说你又没吃午饭,我带了你最喜欢的……这是什么?”
他捡起桌上的糖。
应星星皱眉,“还给我。”
“不行。”他遗憾地摇头,放下手中的食盒,慢条斯理地打开,都是她曾经点过的菜色。
水果糖被随意丢进垃圾桶里。
简渊在她对面坐下,温言道,“我希望你只吃我给的东西。”
“……”神经病。
应星星别过脸,“我不想吃。”
“那可不行,你身体太弱了。”
舀起一勺鲫鱼粥,稍微放凉,递送到她嘴边。
“我不饿。”她再次拒绝。
“这样……”简渊并不勉强,放下勺子,沉默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桌子,“那我要问问,是谁不好好劝你吃饭,还给你留下零食?”
“……”
他总是这样,从她身边夺走所有她在意的一切,不管是人、感情、还是仅仅一颗水果糖。
“简渊。”她接过碗里的勺子作为顺从的信号,“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或许很讨厌我。”
“怎么可能。”
“你不断的拿走我的东西,”她低头,微微讽刺地弯起唇角,“你知道你拿走的第一件是什么吗?”
简渊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想不高兴的事情。”
“不,应该是件好事。”鲫鱼粥鲜甜,她却尝不出什么味道,“因为我最先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