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栀园外忽然燃起一圈烈火,待里屋的人闻到浓烈气味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不来了。
滚滚浓烟直奔云霄,包围着房屋的火势极为凶猛,犹如能吞噬万物的猛兽。
整片花园都是青烟红光,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世子爷,要不从红罗堂的侧墙翻进去吧,这园子的正门怕是走不了了!”
流剑一手打散从院内飘出来的烟雾,一手捂着口鼻说道。
男人一心想进去救人,但望着院子内那冲天的火势和烟雾,他咬着牙,随即低吼道:“走——”
他的妻儿都在里面,他一定要救他们!
随从领着他前往隔壁的红罗堂,这里和白栀园只有一墙之隔,且白栀园的火势还没有扩散到这边来,所以从这里翻墙到白栀园是很轻而易举的。
“世子爷当心,您身上的伤……”
男人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强忍着剧痛翻过比自己个头还高的围墙。
他身后的随从胆战心惊,深怕他这么一翻,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又会崩开。
男人已经翻过围墙,流剑见状,也跟着翻进去。
而当他们风一般的穿过花园,来到屋外的时候,只见正在燃烧的梁顶轰的一声,由上而下坍塌。
“梦诗——翊儿——”
“世子爷您不能过去——”
“你松手——你松手!!!”
男人欲要冲入轰塌的房内救人,却被随从阻止。
他失去理智地甩开随从的手,疯了似的吼道。
轰——轰——
他们拉扯之时,被烈火笼罩的房屋再次发生坍塌,流剑满眼震惊,方才他们要是进去,那这一下死的便是他们了。
也好在他及时拉住了世子爷,他们才逃过了这一劫。
这一声巨响,怕是他们再进去也无用了。
整个房子已经塌了三分之二,即便火势随着塌坏的房子减了一部分,可里面的人要么已被烧死,要么被塌下的房子压死,结局可想而知。
“梦诗——梦诗——梦诗——”
“危险,世子爷您不能过去——”
不久之后,白栀园烧得一点不剩,一片狼藉。
从火势渐渐变小,直到被扑灭,男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束手无策。
男人望着眼前的那片废墟,目光呆滞,面容无色。
他的妻儿都在里面,就在那片废墟下。
而他明明已经赶回来了,却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干燥的嘴唇一张一合,他咽下一口气后,忽然疯狂跑到那片废墟中,徒手挖着那被烧得没了原样的红砖绿瓦。
“梦诗……梦诗……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儿子……儿子……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他越挖越用力,嘴上还不停念着。
可废墟那么大,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挖不动,何况还是寻人。
直到一日之后,人们清除废墟,将那些被烧焦的砖瓦挪开,才找到那被埋在下面的遗骸。
遗骸共有两具,都被烧得面目全非,且不完整。
待下人们找全了两具遗骸,国公府便也着手准备亡者的灵堂。
亡者是一对母子,是襄国公世子夫人和其孩子。
国公府一直找不到这场大火的起因,最终便解释为是因天干物燥而引起的火灾。
襄国公世子不相信自己的妻儿已去,男人成日呆坐在灵堂里,青丝垢面,胡子拉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男人因被诬陷通敌卖国之罪而下狱,不久前才洗脱罪名,被无罪释放。
然而他出狱当日正赶回府,在下马前看到了国公府内的滚滚白烟。
他火速翻身下马,一入国公府,只听见下人们都在喊“走水了”。
男人顺手抓住一个下人,问其发生何事,那下人手忙脚乱,都没看清眼前人是谁,只嘴快说道:世子夫人的院子走水了!
下人说完,男人立即松开手,一路狂奔向那走水的白栀园。
而男人刚到院外,却被火势拦住,无奈之下,只能借助隔壁院的围墙翻入白栀园。
可当他翻进来的时候,一切还是太迟了。
他的妻儿双双丧生于火海之中,一夜之间,他便失去了两个至亲。
男人从此一蹶不振,每日都在灵堂陪伴妻儿的亡灵。
他每日都活在对前半生的忏悔之中,绝望笼罩着他,悲痛纠缠着他,他的眼前除了茫茫的黑暗,便是一望无边的冷寂。
当他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床前还围绕着一大群人。
“世子爷您醒了?身上可否还有不适之感?”
男人都还没有弄清楚眼前状况,一个御医便伸过头来,在他眼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