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抓着竹签的手力度紧了紧,天冷,冰糖葫芦的外面一层糖浆没有融化,反而硬得硌牙。
她腮帮子还在疼,这会看着张秉文,那股子蹿上心头的疼痛反而消了。
他的到来,意味着这场旅行结束。
此时此刻,姜南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频繁而又失去节奏。
她知道迟早要面对张秉文,她没想过措辞,因为她会实话实说,再多的谎言和花言巧语在张秉文那里都是虚的,他一眼就能识破。
她也不是爱撒谎的人,自己无法克服自己的内心去编织一个谎言来骗他,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摆在明面上,如今能做的就是正视它。
姜南这会有些发愣是因为她没想到张秉文会找到这儿来,她没和任何人提过这趟旅程,包括姜青山。
张秉文的情报网太过于强大,超乎想象。
从前张秉文送给她的那块类似于周赫言送的手表,她就有几过几分怀疑,太过于巧合,两块手表拿到手的时间,相差不了几个小时。
现在想来,张秉文不止盯着她,还找人盯了周赫言,原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现在不行,她已经把周赫言掺和进来。
现在事情关乎她,也关乎周赫言。
既然做好了要和周赫言在一起的准备,她就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事情迟早要说清楚的,早一天晚一天,她最后都会选择周赫言。
她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
她默默数了三声自己的心跳。
好像并没有那么紧张。
或许是因为她的手被周赫言紧紧攥在兜里,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知道他在身边,所以该有的情绪只是心安。
“你去屋子里等我,我和他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周赫言知道这般窘迫的事情,姜南不想让他瞧见,他心里很想站在这和她一起面对这无声的腥风血雨,可既然姜南开口了,他再多的话语都只能憋回去。
他将手从兜里掏出来,也将姜南的手松开,“有事叫我,我一直在。这次别想着自己扛。”
天还是冷的,不太适应这东北的风。
“放心,”姜南擤了擤鼻子,“说好了往后任何事情都要坦诚相待的,我记得。”
这一切都被张秉文看在眼里,这暧昧的情愫也在这东北呼哧而过的风中凌乱。
他看着周赫言进屋,然后姜南走过来,她手上依旧拿着那串糖葫芦,红色的山楂被糖浆包裹,吃了三颗,还有五颗。
她喜欢吃糖葫芦,却从来没让他买过。
以往出去旅行,她也只是对糖葫芦多看两眼,然后就默默放下,她说太酸了,这日子本来就不怎么甜,吃了酸的,不就更苦了。
如今,这偌大的院子里,晴朗的天气下,似乎都是他的笑话。
桌子下的暖炉,桌子上的茶,一样都没有温度。
东北的天果然凉,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滋味,像是被人用凉水捂住了鼻子、嘴巴,他喘不上气来。
烟燃尽,张秉文将烟头扔在地上。
“考虑的怎么样?”他不紧不慢地从烟盒里拿烟点上,“要不要回到我身边?”
明知故问的问题。
没有等到回答,他又提醒道:“我可以不计前嫌,不管你和他曾经有过什么,我都能当做没发生过。”
姜南坐在对面的石凳子上,她看着张秉文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没什么情绪,反而让人觉得寒意袭来。
这四年,他不太有这样的表情,至少在她面前,他都是面露微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阴郁消沉、眸色阴霾,这些原本都是和他不沾边的形容词。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镜片下的眼睛充斥着猩红,眼角更甚,极端情绪爆发也只在瞬间。
姜南知道实话有些时候很残忍,可不能不说,她直言不讳道:“我做不到,喜欢就是喜欢,我想和他在一起。”
一听这话,张秉文夹着烟的手指不可控地微颤,额头的青筋也因为紧皱眉头而凸起两根,他瞥了眼屋内,周赫言正站在窗口往外看。
旧报纸糊住了玻璃,看得并不是很仔细。
周赫言的神色凝重,大概和他一样。
张秉文擅长隐藏自己不好的情绪,他将心底升起的酸涩咽下,抽了口烟,吞吐烟雾间又说:“不找姜宋了?真为了周赫言,连唯一的亲弟弟也不要?那你这十年辛苦,不就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谢谢你这四年来对我的照顾,现在我说什么在你听来也许都是借口,你会觉得我是个没良心的坏女人,我确实不好,骨子里就是坏透了的人,这四年我都在贪图享乐,躲在你后面,看着你为我一步一步向前走,不能否认的一点,我在利用你。”
那场交易,原本就是相互利用。
一个图钱、图人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