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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汤哥和跃进(1 / 2)

一九七九年七月七日,我在一中高考考场上与汤哥不期而遇,他穿着一件崭新的中山装,背着一个帆布包,带子很长,都掉到屁股下面了。

当时他从厕所里出来,我正好上厕所,差点撞个满怀,一时都怔住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目光满是狐疑,带着惊讶、鄙夷和质问。

“你也来考大学?你也配考大学?”

就像赵大爷质问阿Q。

“阿Q,你姓赵?你也配姓赵?”

我俩还算文明,没有像赵大爷一样虎着脸,一巴掌给阿Q甩过去,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互相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汤哥不算光大街的小混混,但也是在十年文革中完成的学业,同我一样即使吊起来也滴不下几粒墨水,企图考上大学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一次我去三车间找三哥,看见一个络腮胡子埋头弓腰,双手用力,将满斗车的盐巴推去仓库倒,再沿着弯弯曲曲的轨道推回来,在真空制盐车间装盐巴。

这便是汤哥,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后,他告诉我推斗车就是这样来来去去,周而复始,单调乏味,每个班累计要往返三十公里,时间八个小时。

冬天还很安逸,新出炉的盐巴滚烫,还冒着热气,尽管是户外作业,轨道延伸之处又多为风口,但一点都不冷。

夏天麻烦就大了,老天的暑气和盐巴的热气蒸腾在一起,作业场地像蒸笼,每天下班时,裤衩和背心都要挤出两斤汗水,双手双脚又麻又软,差不多快迈不开步子。

推斗车和打铁哪个更辛苦,两人还争论了一阵,一度争得面红耳赤,最后汤哥一锤定音。

“推斗车比铁匠辛苦十倍!”

正是为了不推这狗日的斗车,他才去考大学的,我们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感情迅速升温,互相把对方视为知音,很快从过去的点头交变成了最好的朋友。

那一张恢复高考的海报张贴在十字口,我总觉是一种绝妙的象征,当年我就处于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彷徨,向左、向右难以取舍。

恰在此时,汤哥像一砣铁跌入左面的秤盘里,天平再一次向高考倾斜,我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且不可逆。

真的是天意!

图书馆的确是另一个世界,是一个新世界,相比之下光大街就是一个旧世界,我既憧憬这个新世界,又留恋那个旧世界,在新旧之间挣扎徘徊。

那里的书很多,也很有趣,后来我和黄二还去过多次,不过他基础很差,看了书也不知所以然,又没缺乏自信,我撺掇他也参加高考,他摇头不止,打死不去。

我始终认为,考不考得上是一回事,敢不敢于去考又是一回事,浅尝辄止是一回事,能否坚持又是一回事,对于连参与都不敢的孬种,自然是不入我法眼的。

至于自己,眼下顶顶重要的是,一个人孤军奋战,缺少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感到独木难支,坚持不下去。

我也想过放下身段,摒弃前嫌,再续前缘,去找何文井抱团取暖,可他已经考上了中专。

高考对我来说太难太难,要考上几乎等于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在漫长艰辛复习迎考的过程中,如果没有伙伴互相打气,我感到很难坚持下去。

我不止一次的想过放弃,激流勇退或者知难而退,回归那个小混混的身份,不考大学一样混日子,没啥了不起的。

一年多来,我虽然只和刘三、余五、拐脚见过几次,但感情还没有生疏,他们经常来找我,在总库宿舍楼下吹口哨。

那一度梦牵魂绕的啸叫弄得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头就像猫爪抓,痒痒的难受得要命。最终我还是战胜了自己,没有下楼。

以后如果见面问起,我就说那几天没在家里,毕竟口哨是传递信息的原始工具,可进可退,不像现在的手机,让你无处逃避,无处遁形。

最困难的时候我遇见了汤哥,正是他让我回不到过去。后来我又认识了跃进,一个一面在小学里敲钟,一面苦苦考大学的有为青年。

汤哥、跃进都聪明过人,绝对自信,笃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发誓总有一天要考上大学,仰天大笑出门去!

两个月后,我搬到了盐厂八车间集体宿舍,一天晚上特邀汤哥、跃进来小聚,三人相谈甚欢,他们还以名言诗句行猜酒令,大战三十回合,胜负难分。

天子来呼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篷蒿人。

朝为牧羊童,夕登天子堂。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贤续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关心。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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