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孙玉华不仅不在意,而且还特别高兴、特别开心。
“终于可以不用看那些让自己头大的破书了,”心里想着,人早已是一蹦三跳地跑远了。
孙玉祥看着跑远的三弟,呆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
书不读了,可是家里的活玉华也不好好干,每天除了上山扑蚂蚱,摘野果,就是去泉水河里摸鱼、捉青蛙。
孙玉祥每次管他时,爹娘都护着。好在,他有时也能将自己从山上、河里收获到的东西带回家,这也算是补贴家用了。所以,从那往后,孙玉祥也懒得再理他了。
不过,自从今年年底玉来回过这一趟家后,孙玉华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主便给大哥孙玉祥出了个大难题。
正月初十这天,刚吃过晚饭,孙玉华破例没出家门,只见他腆着笑脸,搬了个木头墩子坐到了孙玉祥身边,讨好地给大哥点着了烟,说:“哥,爹娘,你们看俺也老大不小了,这整天个吊儿郎当的也不是事——”
“三弟,想娶媳妇了?”正在收拾碗筷的小霜回了头,冷不丁问了一句。
“哈——哈——”小霜的这一句,把大家都逗乐了。
“玉华呀,看上哪家姑娘了?”老娘问。
“这事可急不得,你二哥还没娶媳妇呢,咱可不能瞒着锅台上了炕!”老爹也嗡声嗡气地开了腔。
“你们都胡说些啥哩,”孙玉华的脸腾地就红了,他歪了头,用眼睛狠狠剜了一眼嫂子,然后转过脸,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大声说:“我就跟你们明说吧,我也想去淄山,也想去李掌柜店跟二哥一样当伙计!”
孙玉华的这句话,让爹娘和小霜都目瞪口呆。
“你说啥?你说啥?”老爹猛地站起来,拿手指了三儿子,大声问。
这时,躺在奶奶怀里的孙守仁,大声哭了起来。
孙玉祥心里一惊,但他仍然不紧不慢地抽着了口烟,说:“三弟,这个事,还是咱哥俩出来说吧。”说完他便起身,走出家门,转到了屋后的山脚下。
“俺就是想去,就是要去,俺也想去大地方!”孙玉华在后边相跟着,一边走,一边嘟嚷。
孙玉祥坐下后,低着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浓烈的辛辣味紧呛喉咙,他禁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他伸出手,擦一把溢出来了眼泪,然后拍了拍从前玉来坐过那块青石,说:“玉华,过来坐!”
孙玉华明显感觉到了大哥的为难之处,他顺从地靠了过来,坐在了孙玉祥的身边。
“三弟呀,你这个想法,很久了吧?”
“也没很长时间,就是年前二哥回来后。”
“你觉得咱能去成吗?”
“既然二哥能去,为什么俺就去不了?”
“你想去做啥?”
“跟着李掌柜干呀!”
“哥问你,你会干啥?”
“——跑跑腿,干点力气活,总还是可以的吧!”
“玉华呀,让俺说呀,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去淄山干!”
“谁说的,谁不想去大地方,有好吃,好喝呀?”
“那俺问你,要是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为何不跟解先生好好读书?!”
“谁说我没读,我读了——读了呀!”
“是读了,可你记住了多少,学会了多少?”
“三弟呀,咱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认识李掌柜时,咱就是三个叫花子,人家收留咱那是可怜咱!”
“那——那,你为什么让二哥去,不让我去,你这就是——偏心!”
孙玉祥呼地一声站了起来,黑暗中,他的脸有些扭曲,三弟的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只见他的手哆嗦着,好几次吸烟时,烟袋嘴碰着上下牙咯咯响。
虽是隔了一层黑暗,但是大哥的表情,孙玉华还是看在眼里。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大哥发这么大的火。所以虽然心里的不满和委屈依然汹涌不止,但他也不再说什么。
沉默——沉默——
孙玉祥不住地巴嗒着吃烟。
孙玉华抱了双臂,依然在无声地坚持。
许久之后,孙玉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心情平复后,他重新坐下来。
“三弟,你知道,李掌柜为什么收留了你二弟吗?”孙玉祥两眼紧紧盯着前面黑魆魆的群山,不无忧虑地说。
“他是个大善人,见咱们可怜,想帮咱们呀!”
“那老孙为什么会那么热心?”
“咱与他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帮咱们,也是应该的呀!”
“三弟呀,你呀,还小,有些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呀,这事呀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简单!”
“二哥去啥事没有,轮到俺想去,事就难办了?”孙玉华的怨气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