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沈安南掉进湖里,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下人们请大夫的请大夫,烧热水的烧热水,府内忙成一团。一时半会没有人再去关注沈清璃主仆二人。沈清璃便跟着星儿在落霞苑外廊下等着,等着梅氏来兴师问罪。正午时分,梅氏还没有出来,廊下的几个丫鬟不免交头接耳起来。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沈清璃有些厌烦地抬起双眼,却恰好看见出来一个妇人身后带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年龄四十上下,面容和善,打扮得体。此人是梅氏的心腹之一---徐嬷嬷。不过是须臾之间,徐嬷嬷已经走到了眼前。周围的丫鬟们见了她,忙站直身子不再说话。
徐嬷嬷扫了那群丫鬟一眼,便朝沈清璃行礼道:“老奴见过大小姐。”沈清璃一惊,继而敛下双目,搓着手道:“嬷嬷请起。”徐嬷嬷看了眼沈清璃肥胖的身躯和做派,心里有些轻视。但她想到接下来的目的,又有些释然。她顺着沈清璃的话起身道:“安南少爷落水了,太太抽不开身。自大小姐受伤以来,太太一直担心清竹苑院里伺候的丫鬟不够用,吩咐老奴带个小丫头给大小姐使唤。”说着抬手指了指始终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丫鬟。小丫鬟一看,赶忙乖巧地上前叩拜道:“奴婢珠儿,以后定当用心侍奉好大小姐。”
这就有意思了,自己宝贝儿子被推下水不仅不问罪竟然有闲心关心我人够不够用?事出反常必有妖,想到此沈清璃的视线在珠儿和徐嬷嬷的脸上转了一圈,竟发现两人的眉宇处有些相似。她轻扣了下手背,脸上牵起一个笑容道:“那以后便有劳珠儿了。”说罢,亲身扶起了她。主仆寒暄了一阵后,徐嬷嬷便送沈清璃三人回清竹苑。
中途,不免路过了沈安南落水的地方,周围的小厮仆妇还未散开,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
“听说了没?刚刚大小姐推了少爷,少爷被推进湖里了。”
“怎么没有人拦着?这下闯大祸了,谁能想到大小姐竟然能推少爷呢。”
“谁能想到呢,这不是来不及拦呗。”
沈清璃饶有兴趣地听着下人们嚼舌根,仿佛被谈论的不是自己,事不关己一般。徐嬷嬷却听不下去了,她上前一步高声喝道:“没规矩的东西,主子们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周围的仆妇小厮们吓得赶忙回头,当看清是徐嬷嬷时,俱都闭紧嘴巴,再也不敢出声。徐嬷嬷冷哼一声,对他们道:“顺天府可不养闲人,若不想干了,有的是人代替你们!”听了这话,仆妇小厮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惶之色,不待徐嬷嬷继续发话,便四散开来,各归各位了。
徐嬷嬷带着她们继续往清竹苑方向走去,一边开口道:“大小姐是顺天府的千金,平时要谨言慎行,不可跟那些粗鄙的仆妇们一样乱嚼舌根。有些话,你听到也要当做没听到,知道了吗?”沈清璃弱弱地应了一声。徐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了好些训诫的话。珠儿在旁边注意着沈清璃的神色,见她只是唯唯诺诺,并没有不满之色,原本吊起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又走了一会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清竹苑,就这么小段路可把沈清璃累惨了,恨不能立马躺床上才好。徐嬷嬷眼看着人已经送到了,着急回去向梅氏复命。“大小姐,那珠儿就留在清竹苑,老奴先回芳华阁了。”沈清璃表达了谢意又赶忙让珠儿送送徐嬷嬷。
沈清璃待她们走出了院子,便提着裙摆,悄悄靠了过去。门外,徐嬷嬷和珠儿正低声说着什么。沈清璃将耳朵靠近木门,才隐约听到了一些内容。“大母,不是说让我照顾少爷的吗?”“珠儿乖,太太现在正烦着呢,哪有功夫另外挑选丫鬟。你先忍忍,大母会尽早把你调走的。总之,这段日子你先盯着她,若有什么事,便过来找我。”“知道了,大母。对了,少爷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哎……”徐嬷嬷叹了口气道:“现在是深秋,恐怕没有那么快好了。。。。”珠儿听了惊呼一声,还待说什么,徐嬷嬷却捂住她的嘴道:“好了,赶紧回去,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珠儿诺诺应了一声,看着徐嬷嬷走了又站了会才反身往回走。
看着珠儿往回走了,沈清璃回过味儿来,心道:原来她们是祖孙俩……怪不得长得像。想到刚刚听到沈安南不好的消息,沈清璃低低笑了一声,这才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