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才二十五岁,这年纪在曾为现代人的姜雪蕙眼中,他还是生机勃勃的年轻人。
何况他背负着沉痛的恨意和三百条人命,从尸山血海走了出来。顶级世家出身的贵族子弟,却不得不在仇人面前忍辱偷生。
她很难对这样的人不心生怜悯。不能无视这么一个人物,也推不开他的求助。
三个月后,她收到了谢危的来信证实,那三套衣裳果然到了他手上。
他同她细细说起多少人过来问询这三套衣裳,上课时学生们都看呆了眼云云。还有最近他斫了张琴,音色很是清扬。
这时姜雪蕙已经不想看谢危的信了。看到琴之一字,想起记忆深处那十根如玉如雪的纤长手指,在钢琴键有节奏感的跳跃敲击,心里更是不太愉快。
如果谢危一开始就这么频繁写信给姜雪蕙,她大概会很警觉。可他一点点地写,生病了才写,不时带点琐事,这就逐渐降低了她的警戒心。
他耐心地等候,让她将他当成了笔友。到后来姜雪蕙已经习惯了他的来信。
她来杭州一年,收到他的信不算多。待她清点一下不到一盒的信件,想起原来姜府那些信件,加一起不少了。她感觉有些东西似乎朝她不敢想的方向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烧了所有谢危写的信。可里头记录了他的病症,她实在不了手。
姜雪蕙盯着谢危那些信,心道:“怪他老写信给我,让我竟生了魔障。”
春花将尽,夏天的风吹遍京城。
谢危因着姜雪蕙送的衣裳在学生那很是出了一阵风头,他不喜欢过多学生来摸他的衣裳,干脆就在府里穿着。
最近吕显也打听清楚了这衣裳背后的故事,同他说起姜雪蕙在杭州的壮举。
吕显感叹道:“姜尚书的大女儿不得了。擅长借力打力,先借她大伯父的力,再借各大商行的势。而且她不显山露水,也不图扩张,就隐在她大伯父身后。
让她大伯父成功和杭州官员,大商行背后的势力扭成一团。世人皆以为是姜知府将生意挂她名下,不细查都查不到她一位官家闺秀头上。
此女甚合我的心意,听说她还没议亲,我的老师同她父亲是同门,改日让老师带我去她父亲那转转,我这么风流倜傥,姜尚书定能相中我。”
甚少说话的刀琴凉凉地说:“吕先生,你想对穿还是洞穿,你要什么姿势,我这把刀都能满足你。”
吕显贼兮兮地笑说:“开玩笑。哈哈,谢居安的脸色真好看。你拿那些画册我都看过了,没有你那三套衣服。
看来这姑娘对你真不错。专门给你做衣裳。哎,我怎么没撞上这么好的事。多好的姑娘,这年头喜欢赚钱的姑娘很难找了。”
谢危抿着唇不理他,默默看着手中的画册喝茶。
吕显埋汰他:“这几个月你轮流穿这三套衣服,再好看都看腻了。你还将它们分拆成八层来穿,至于吗?况且都夏天了,你穿着不热吗?”
谢危瞅他一眼:“我怕冷。”
吕显感觉自己有被狗粮羞辱到。他两眼一转,怂恿他:“你倒是让那姑娘再寄多几套呀。比如照顾一下我。”
谢危冷着脸,更不愿意搭理。他若能同她开口,何至于如此。人在京城他尚不知如何处理。人在远处,他更加要谨慎。
不然就如沈玠,一张古琴都送不出去。琴退回时还托燕临传话,拒绝的干脆利落,一点遐想的余地都不给人留。
姜雪宁今早也启程去了杭州,据说走前给燕临留了封信,深情并茂地拒绝了燕临的深情厚意。
导致沈玠和燕临今日在课上魂不守舍,愁眉不展。
吕显也在心里吐槽。谢危吃穿用度皆要精品。但为了来日大计,每月都要亲自算账攒钱。一分一毫都不肯放过。其他方面就宁可少用,贵精不贵多。
他的衣服不多,但件件精品,无一不是京城名家细细编织缝制了一两年的上品。衣料考究,衣袍简单大气。
云裳记每个季度就要推出新品,主打新,奇,快。若非样式设计高超,色彩搭配出色,又舍得砸上等衣料进去制作。未必能比的上谢危先前惯穿的衣袍。
谢危自从收到衣袍,当宝贝似的。现在入夏,在家他都要外搭上那件月白色纱质广袖长袍。
吕显试探了谢危几次,他都说不上所以然,可见其对情之一字尚未参透。
吕显自觉窥探了他的隐秘,不说破还喜欢不时刺他两句,先前让刀琴赶了好几回。
管家来报,称姜府又送来礼盒。谢危抬头让下人将东西都放进来。吕显看到盒子的尺寸,知道是衣袍,更是兴奋。
这回的盒子挺大,有四个。打开一看,里头放着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裳,每盒两套。吕显迫不及待将它们都打开了,连剑书刀琴都走进来看热闹。
衣袍还是一如既往的雅致精巧。谢危看过后,他们三人也拥上前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