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几人也闻声跑出来,就着手电筒,都凑着头往看面袋子里看,个个一脸惊喜。
“妈呀这大羊腿咋吃啊!”
“这精粉留着过年包饺子吧!”
刘文静喜忧参半地看着林自在,“小西,顾姐也太大方了!咱们欠她的人情太多了,怎么还啊!”
张春梅也皱眉,“小西,你咋不好好看看,就收了东西,你那大衣就是人家送的,现在又是这么多吃的,回头人家跟你提个要求,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张姐你别这么说小西,大衣她是给钱了的,车一开姐夫就给扔了回来,小西总不能扔回去吧,那还不让大风刮跑了!这回他们也是趁着上车前乱哄哄的,放下东西就走了,”
“行行行,你咋说都行,我一句不能说,行了吧!”张春梅端着蜡台回了小屋。
“咋整啊?”刘文静看着林自在。
“咋整,吃啊!”林自在笑着说。
“吃完咋还啊!”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你们尽管吃,领我的情就是!”
“行!领情!我可不像有的人,吃了人家的还说三道四的!陈招娣!你还不出去找人,一会儿大屋出去挂了大门,看你那资本家小姐怎么进来睡觉!”刘文静在米小冬崇拜的眼神下,更加不可一世。
几人洗漱后就躺下了,时间不过才七点钟,吹了蜡烛,南炕挤了五个齐市青年,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原来,米小冬和常静是跟向阳知青点的哈市知青发生了矛盾,与其说是负气出走,倒不如说是被人赶了出来。
向阳生产队不比双峰,靠着青山公社所在地,生产队里的学龄儿童上学都要去十里外的二所小学,这里的二所就是当年收容外省盲流成立的第二收容所,日久天长形成村落。
向阳生产队近两年一直打算成立一所小学,县教育局最近下了文件,并派了一个校长下来,并指示可以在知青中选拔一男一女两人作为教师。虽然没有工资,还是赚工分,但是全部二十二个知青都报名了。
女知青里最高分的是常静,但是她被两个哈市女知青举报考试抄袭,常静辩解说她考试时只是因为思考答案,看向了窗外,并未抄袭。
但随即身边几人也都证明,常静曾经多次探头偷看考了第二名的哈市知青的卷子,校长无奈核对二人卷面,两人分数都不低,自然有答案相同的地方,于是校长就取消了常静的分数,判定哈市知青为女生第一名。
常静气得大哭,说校长不公平,校长以前是教中学的,正规师范学校毕业,只是工作不久就被自己的学生打倒在地,现在面对这些知青的矛盾,他也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不计较常静的态度,但也绝不肯多管。
回到宿舍,常静又跟那个哈市知青吵起来,无奈她们只有两人,哈市那边新老知青一共五人,吵到最后两人竟被推搡出屋外,不许她们进屋,两人冻得不行,最后还是一个上海老知青把她们的衣服书包和干粮送了出来,悄悄示意她们去公社告状。
这一切发生时,男知青那边的两个齐市老知青,干脆连面也没露。
——男知青那边也打起来。
常静和米小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讲述着事情经过,说到委屈处,没忍住又掉了眼泪,两人睡在炕头,抽泣着,“我们俩在宿舍里睡在最炕稍,我们的炕大,到炕稍根本就不热了,我们的房子也不如你们的好,她们说到了三九天就更冷了。”
刘文静不停地安慰着她们两人,“别哭别哭,在三十四中咱四个就最好了,现在也好!你们就在双峰住着,一定要他们给个说法咱才回去!”
北炕传来庄一诺的喷嚏声,林自在打开手电,披衣下炕,摸了她的额头一把,有点热。
她点了蜡烛,又倒了暖壶里的水给她冲了杯红糖姜水,放在炕沿上,“起来喝了,真好命,刚到手的红糖就让你用上了!赶紧滴,别执拗,想传染给我们吗!”
庄一诺气呼呼地坐起来,喝了一大口姜汤,立刻烫得直吐舌头,还被辣气顶得打了个嗝,刘文静躺在炕上哈哈大笑,另外几人也跟着呵呵起来,林自在盯着庄一诺的眼睛看,庄一诺只得又喝了一口,结果又打了一个嗝。
“一诺,你仔细想想,我们是否针对过你。你看,像常静她们那样的才是真正受欺负。”林自在又轻推了一下茶缸子,示意她快喝,“城市里没有我们的位置,农村也不欢迎我们,这就是我们这一批人的现状,已经不容易了,你还要非和我们对立吗?”
刘文静“哼”了一声,“小西你不冷啊,赶紧上炕!”
庄一诺咕咚咕咚喝下剩下的姜汤,僵硬地对林自在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又连着打了两个嗝。
“哈哈哈哈!”刘文静大笑。
庄一诺把碗往炕沿一撂,语气奇怪地冲刘文静说:“笑屁笑!”
她显然不习惯爆粗口,模仿刘文静平时骂人的语气更是让人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