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静芳看那女郎相貌出众,不过多瞧了一眼,张晶珠却看得呆了。她自幼生长在西北边塞,大漠风沙,没见过几个齐整标致的女子,更别说如此好看的佳人了。那女郎和她年纪相仿,大约也是二十岁,腰间别着一柄铁骨折扇,长辫垂肩,一身粉色长衫,头戴金丝绣的小红帽,革履青骢,旖旎如画。那女郎纵马而过,张晶珠情不自禁的催马跟上,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那女郎见她是个少年打扮,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脸上一红,轻轻叫了一声:“爸爸。”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拍马过来,在张晶珠肩上轻轻一拍,说道:“喂,小伙子,走道吗?”张晶珠“嗯”了一声,仍不住打量着那女郎。
那女郎只道张晶珠心存轻薄,手挥马鞭一圈,已裹住她坐骑的鬃毛,回手一拉,登时扯下一大片毛来。那马痛得乱跳乱纵,险些把张晶珠颠下来。女郎长鞭在空中一挥,噼啪一声,扯下来的马毛四散乱飞。
张晶珠心头火起,摸出一支钢镖,向那女郎后心掷去,可也没存心伤她性命,镖一出手,叫了一声:“喂,小姐姐,镖来啦!”那女郎身子向左一偏,镖从右肩旁掠过,射向前面,待钢镖飞至身前丈许,手中长鞭一卷,鞭梢革绳已将钢镖卷住拉回,顺手向后一送,叫道:“喂,小朋友,镖还给你!”一股劲凤,钢镖直向张晶珠胸前飞来,张晶珠伸手接住。
车队众人看了女郎这手马鞭绝技,都大声喝彩起来。
她父亲却脸有忧色,低声向她说了句什么话。女郎答应道:“晓得了!”也不再理会张晶珠,纵马向前,数十匹驼马跟着绝尘而去。眼见他们追过张夫人所乘骡车和护送士兵,尘沙扬起,蹄声渐远。
杜静芳满不在意地笑道:“能人好手,哪里都有。这句话现在信了吧。这个女孩儿比你大不了几岁,刚才露的这一手可服气不?”张晶珠说道:“这些人白天黑夜都在马上,马鞭子自然耍得好,也未必有什么真功夫。”杜静芳哈哈一笑。
傍晚到了布隆吉,镇上只有一家大酒店,叫做“通达客栈”。店门前插着“万澜物流”的旗幡,原来路上遇到的那群万澜物流的人已先在这里歇了。这家酒店的服务员接连招呼两大队人,忙得不可开交。
杜静芳洗了脸,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慢踱步到院子里。只见大厅上有两桌人在喝酒吃饭。那背负红布背包的武师背上兵器已卸了下来,但那背包仍然背着,正在高谈阔论。
杜静芳手里捧了茶壶,假装抬头观看天色,只听一名武师笑道:“张五爷,你将这玩意儿平平安安的送到大业城,天平将军还不赏你个百八十万的吗?又好去跟你那美娟小宝贝乐上一乐啦!”杜静芳心道:“果然是南阳六怪中的第五怪张鲲旭。他们说的天平将军难道是天平军节度使骆春昱?”当下更加留上了神。
那张鲲旭说道:“赏金嘛?嘿嘿,那谁也短不了……”他话还未说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嘴道:“就只怕美娟已经跟了别人,从良啦。”杜静芳斜眼一看,见说话那人相貌猥琐,中等身材,戴着一副眼镜,也是一身武师打扮。张鲲旭心中不快,“哼”了一声。第一个说话的武师笑骂道:“郭笑晨你这狗东西,总没好话。”那叫郭笑晨的武师仍是有气没力的道:“从良不是好话?好吧,那我说,美娟做一辈子的婊子,到死也翻不了身。”张鲲旭大怒,破口大骂:“你妈才做一辈子的婊子。”郭笑晨笑道:“成,我叫你干爹。”
杜静芳听这伙人言不及义,听不出什么名堂,正想走开。
又听郭笑晨说道:“张五爷,玩笑是玩笑,正经是正经。你可别想你的美娟小宝贝想昏了头,背上这红背包给人家偷了去。咱们万澜集团四十年的威名,可栽不起。”张鲲旭怒道:“闭上你的臭嘴吧。这批人想从张五爷手里把这玩意儿夺回去,乘早死了这条心。我张老五的名头,可是靠真功夫挣来的,不像有些吊毛在万澜物流鬼混,除了吃饭,就会放屁。”杜静芳朝他背上那红背包看过去,见背包不大,看来所装东西也很轻巧。又听郭笑晨说道:“南阳六怪的名头的确不小,就可惜支三娘给人家做掉了,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张鲲旭一拍桌子喝道:“谁说不知道?那肯定是合胜帮的人干的!”
杜静芳心想:“这倒奇了。支文娟明明是我杀的,他们却记在了合胜帮账上。这合胜帮又是什么来头?”她慢慢走到院子里,假装去抚弄花木,离众武师更加近了。
郭笑晨嘴上一点不肯饶人,说道:“我是没骨气的,只会吃饭放屁。但是要是我的盟友、同事被害了,早就去找合胜帮算账啦。”张鲲旭被他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
一名武师出来打圆场,说道:“合胜帮帮主鞠宪敏上个月死在无锡,江湖上谁都知道。人家帮主都没了,你找谁算账去?再说了,支三娘给合胜帮害死,是谁瞧见啦?你找上门去,人家来个不认账,你又有什么法子?”
杜静芳暗想:“合胜帮帮主还是皇亲。嗯,是了,先帝肃宗皇帝名讳正是鞠宪政,那么这个合胜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