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那人说:“不管是人骑驴,还是驴骑人,总之是驴子先到。你得知道,它是戴官帽的,笨驴做了官,可就骑在人头上啦。”
张晶珠说:“咱们说好的,驴子先到你胜,马先到我胜,是不是?”那人说:“对啦!”张晶珠说:“咱们并没说,到了一点儿驴子也算到,是不是?”那人一拉胡子说:“这我可糊涂啦,什么叫作‘到了一点儿驴子’?”张晶珠指着那条被她远远掷在后面的驴尾巴,笑着说:“我的马整个儿到了,你的驴子可只到了一点儿,它的尾巴还没有到!”
那人一呆,哈哈大笑,连说:“对啦,对啦!是你赢了,我领你们去找那四个坏蛋去吧。”过去拾起驴尾,对驴子说:“笨驴啊,你别以为戴了官帽,就不要你那泥尾巴啦!人家可没忘记啊。你想不要,人家可不依呐。”纵身骑上驴背,说道:“笨驴啊,你骑在人头上骑不了多久,人又来骑你啦!”
苏亦川见那驴子虽只几十斤重,就如一头大狗一般,但负在肩头而跑得疾逾奔马,非具极深湛内功不可,忙上前行了一礼,说道:“我这个师妹很是顽皮,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请您指点路径,让晚辈们去找便是,可不敢劳动您的大驾。”那人笑着说:“我输啦,怎么能赖?”转过驴头,叫道:“跟我来吧!”苏亦川见他肯一同前去,心中大喜。他知南阳三怪武功惊人,和自己又结了深仇,若在大漠之中撞到,可实是一桩祸事。有这个奇人相助,那就不怕了。
三人并辔缓缓而行。苏亦川请教他姓名,那人微笑不答,不住疯疯癫癫的说笑话,可是妙语如珠,庄谐并作,或讽或嘲,连张晶珠也不禁暗自钦佩。
跛脚驴子走得极慢,行了半日,不过走了三十里路,只听后面鸾铃响处,沈会会和郎安琪赶了上来。苏亦川给他们介绍说:“这位是骑驴大侠,他老人家带我们去找南阳三怪。”沈会会听他说得恭敬,忙下马行礼。那人也不回礼,笑着说:“你老婆该多歇歇了,干嘛还这般辛苦赶道啊?”沈会会愕然不解。郎安琪却面上一红,扬鞭催马,向前急奔。
那人熟识大漠中道路,傍晚时分,领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将走近时,只见鸡飞狗走,尘扬土起,原来一大队天平军刚刚开到,众庄客拖儿携女,四下逃蹿。沈会会好奇说:“天平军大部队就歼,少数的残余也都已被围,怎么这里又有天平军?”说话之间,迎面奔来二十余个庄客,后面有十余名天平军大声吆喝,执刀追来。庄客们突然见到那人,大喜过望,连叫:“奇侠,快救我们!”那人却叫道:“大家一起逃吧!”一提驴缰,带头向大漠中奔去。众庄客和天平军随后跟来。
奔了一段路,距小镇渐远,几名妇女落了后,被天平军拿住。郎安琪忍耐不住,拔刀勒马,转身砍去,呼呼两刀,将一名天平军的脑袋削去了一半。其余天平军大怒,围了上来。沈会会、苏亦川、张晶珠一齐回身杀到。郎安琪突然胸口作恶,眼前金星乱舞。一名天平军见她忽然收刀抚胸,扑上来想擒拿,郎安琪“哇”的一声,呕吐起来,没头没脑都吐在那天平军脸上。只见他伸手在脸上乱抹,郎安琪随手一刀将他砍死,不觉手足酸软,身子晃了几晃。沈会会忙抢过扶住,惊问:“怎么啦?”
这时苏亦川和张晶珠已各杀了两三名天平军。其余的发一声喊,转头奔逃。那人把背上铁锅提在手中,伸手一挥,罩在一名天平军头上,叫道:“锅底一个臭冬瓜!”张晶珠挺剑刺去,那天平军眼被蒙住,如何躲避得开,登时结果。那人提起铁锅,又罩住了第二名天平军,张晶珠跟着一剑。也不知他用什么手法,铁锅罩下,天平军必定躲避不开。他锅子一罩,张晶珠跟上一剑,片刻之间,两人把十多名天平军杀得干干净净。
张晶珠高兴异常,叫道:“骑驴大侠,您的锅子真好。”那人笑着说:“小姑娘,你的切菜刀也很快。”
苏亦川见张晶珠杀了许多官兵,心想:“她爸爸是夏廷都统,她却毫无顾忌的大杀官兵,那么她的确是决意跟着我了。”心中一阵为难,不禁长叹一声。
这时沈会会擒住了一名天平军,逼问他大队军兵从何而来。
那军兵跪地求饶,结结巴巴的半天才说清楚。原来他们是从西部军区开到的援军,听说骆春昱大军兵败,正兼程赴援。沈会会从庄客中挑了两名精壮汉子,请他们立即到大王城外去向郭骞赫报信,以便布置应敌,两名庄客答应着去了。沈会会在那官兵臀上踢了一脚,喝道:“滚你的吧!”那官兵没命的狂奔而去。
沈会会回顾爱妻,见她已神色如常,不知刚才何以忽然发晕,问道:“什么地方不舒服?”郎安琪脸上一阵晕红,转过了头不答。那人笑着说:“母牛要生小牛了,吃草的公牛会欢喜得打转,可是吃饭的公牛呐,却还在那儿东问西问。”沈会会大喜,满脸堆欢,笑问:“奇侠您怎知道?”那人笑着说:“这也真奇怪。母牛要生小牛,公牛不知道,驴子却知道了。”众人哈哈大笑,上马绕过小镇而行。
到得傍晚,众人扎了帐篷休息。沈会会悄问妻子:“有几个月啦?我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