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本来全在她意料之中,但这时在众人面前说了出来,还是羞得她满脸通红,低声说:“这全凭爸爸作主,我怎知道?”
樊硕壮嘴快,冲口而出说:“你还有不愿意的吗?在万岁山时大伙儿到处找你不着,原来躲在他……”陈一帆左手一翻,按住了他嘴。
杜静芳说:“令尊曾留苏师侄在府上住了这么久,青眼有加,早存东床坦腹之选。咱们在这里先下了文定,将来禀明令尊,他必定十分欢喜。”张晶珠仍是垂头不语。
王怡丹叫道:“好,好,晶珠妹妹答允了。亦川,你拿什么东西下定。”苏亦川身上一摸,除了零钱之外,什么也没带。正感为难,忽然触手一凉,却是他金笛被蔡锦昂所削断的那一段,捡起来想日后再要铁匠焊上去的,当下摸了出来,说道:“师姑,小侄身边没什么贵重物事。这段笛子倒是纯金的。”杜静芳笑着说:“这再好也没有,等将来你们大喜之日,再把两段金笛镶在一起。”群豪纷纷向两人道贺。张晶珠不肯接,王怡丹硬把半截金笛塞在她手里,笑问:“你拿什么回给他呀?”
张晶珠这时满心欢畅,容光焕发,笑着说:“我什么也没有。”杜静芳说:“晶珠,你用的暗器不也是纯金的。”王怡丹拍手笑着说:“不错。”将她暗器囊抢了过来,捡了十枚芙蓉金针,交给苏亦川收起。庄无恙也笑着说:“这可称之为‘针笛奇缘’了!”
郭惠恩见大家兴高采烈,问庄无恙做什么。庄无恙说了,郭惠恩大喜,一手挽了他手臂,一手挽了姐姐,走上前去,除下手上的白玉戒指,套在张晶珠手指上,说道:“我们三个送你的,恭喜你啦。”郭惠允忽然暗自神伤,心想:“如不是你女扮男装,搅出这番事来……”庄无恙笑着说:“咱们若在玉宫里带了几柄玉刀玉剑出来,倒可送给他们作贺礼。”郭惠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谢庭羿和凌霄双客已向郭惠允问明了三人自狼群脱险、同入玉宫的经过,又见三人相互间神情亲密,看来庄无恙并非喜新弃旧,忘义负心,郭惠允对他和妹子亦无怨恨之意,三老心中均感欣慰。凌霄双客均想:“幸亏当日没鲁莽杀了这二人,否则谢兄固然不依,连我们徒儿也要……”也要如何,却是难以设想了。
交定道贺已毕,众人分别借故走开。苏亦川见四周已无旁人,问道:“师妹,蔡锦昂那恶贼在哪里呀?”张晶珠见他全无温存之态、缠绵之意,第一句话就问蔡锦昂,心中老大不快,说道:“我怎知道呀?”
苏亦川脸色惨白,忽地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哭着说:“我当年家破人亡,不能自立,幸蒙恩师见怜收留,授我武艺。我未能报答恩师一点半滴恩情,他就惨被蔡锦昂害死。师妹,求求你指点一条明路。”这一下大出张晶珠意料之外,见他又磕下头去,不觉狼狈失措,忙伸手拉起,摸出手帕丢给他,柔声说:“快擦干眼泪,我带你去就是。”
突然间忽喇一声,王怡丹从山后拍手跳了出来,唱道:“小学士,不怕丑。怕老婆,忙磕头!”张晶珠羞得满脸通红,跳起身来向内急奔。苏亦川一呆。王怡丹挥手叫道:“快追上去呀!”苏亦川立时醒悟,拔足跟去。王怡丹高声大叫,众人随后一齐追去。
蔡锦昂苦等张晶珠不回,吃了些干粮,心头思潮起伏,盘算脱险之后如何邀集帮手,大破大光明会。又想张晶珠是都统之女,人又美貌,自己壮年未婚,如能娶她为妻,于功名前途大有好处,从敦煌回到开封路途遥远,一路上使点计谋,把她骗上手再说。如意算盘打得正响,前面人影一晃,正是张晶珠笑吟吟回来了。
蔡锦昂大喜,迎了上去,忽然张晶珠身后一人倏地扑将上来。蔡锦昂一惊,退开一步,左掌一招“拨云见日”,向旁掠出。那人从他掌下穿过,右手断笛疾戳,左手两指前伸,直扑到他怀里。蔡锦昂看清楚那人是掌门师兄的徒弟苏亦川,心中一寒,右掌使招“白露横江”一格,左手迎击,待他闪避,右手已抓住他后心,猛喝一声,将他向山岩上掼了过去。
张晶珠大惊,扑上抱住,但蔡锦昂这一掼劲力奇大,带得她也向山石上撞去,突觉背心双掌一挡,推得她和苏亦川一齐摔在地下,虽然跌得狼狈,却未受伤,两人双双跃起,才知是杜静芳出掌相救。苏亦川说:“师妹,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张晶珠白了他一眼,低声说:“你还向我说这个‘谢’字?”
蔡锦昂眼见强敌齐至,转身要逃,只听身旁呼呼两响,两人已掠过身边,挡在前面,正是谢庭羿和凌万然,背后杜静芳喝道:“蔡锦昂,你还要反抗吗?跟我们走吧!”蔡锦昂霎时间万念俱灰,哼了一声,转身垂手走出。当下杜静芳、庄无恙、雷安瑞、郭惠允等在前,谢庭羿、凌万然、肖素云等在后,将他夹在中间,走了出来。
蔡锦昂本以为张晶珠不慎为敌人发现,众人暗暗跟了进来,只有自认晦气,走了一程路,见前面张晶珠侧身和王怡丹说话,笑逐颜开,显见一股子喜气从心中直透出来,这一下子气炸心肺,咬牙切齿暗骂:“好啊,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