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下,“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我看着他,没有扶起他,也没有说免礼,他挥挥手让其他人全都退下。
我眼中含泪看着他笑,“燕渊,你杀了好多人。”
“是。”
我笑得有些渗人,“你杀那么多人,是为了来见我吗?”
“是。”
“你犯了杀戒,燕渊。”
“微臣不是出家之人。”
“你犯了杀戒了,你不能皈依佛祖了,你要永远和我待在一块了。”
我的语气有些疯狂,眼里满是泪水,却仍然恶狠狠地看着他。
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太狰狞,他没有回答,只是朝我走近,抬起手想捂住我的眼睛。
我一把抓住,用力拽下,看着他,一字一顿,“你要永远和我待在一起了。”
“是,殿下。”
我仔细看着他,却有些想笑,至亲接二连三死去,所有的好时光都离我远去了,暖花苑此刻也尽是尸骨血水。
我因而恨,因而哭,那你呢?你是为何?
为何此刻看上去也是如此的悲伤?为何会蹙起眉峰,为何也会红了眼?
我们竟这样盯着彼此看了许久,我朝他怀里拥了上去,面上的死灰才终于松动,眼泪开始一滴滴落下。
好像怎么哭都不够,我拽紧他的衣襟,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逐渐呜咽出声,哭声越来越大。
我的痛苦,我的孤独,我的无依,我的悲恸。
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我一直紧绷着自己,从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软弱的情绪,变得雷霆手段以应对宫乱。
但这宫里的恶意就犹如豺狼虎豹,恐慌稍一懈怠,他们就会扑上来将我撕咬啃食,骨头都不剩。
此刻他的出现,我才终于将那些绝望用眼泪倾诉。
燕渊静静陪着我,没有推开,而是轻轻地,搂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微臣,会永远站在殿下这一边。”听到他温润的声音响起,似乎在试图让我感到安全。
后来在得知我和高家联姻的那一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好似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别的东西,却又不确定是什么东西。
喜欢他的时间太长了,有时候,竟也有些累了。
“殿下所求为何?”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他笑了,“微臣也是。”
先帝驾崩,不宜办喜事,我以这个为借口推延着婚事,于是和高家商定好三年后举办婚事。
在这三年我尽心抚养从安,借着高家的重兵还有皇姐尽全力给我留的底气,带着恨,奋力将李家给瓦解了。
我能用三年就将李家击败,也是多亏皇姐那么些年的努力。
甚至到最后,有亲近的宫人在她的药里下毒。
她为了不破坏计划,硬是将毒药都饮了,她早就让我一步步帮忙处理政事,也是早有打算的。
这三年,燕渊就如他所承诺的,一直待在我身边。
在我处理政事心力交瘁的时候,在我忙到深夜的时候,他会让我去休息,自己在殿外替我处理。
我们隔着一扇半开的门,没有宫人在打扰。
那时,我才能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慢慢地哭出声来,哭到没力气。
燕渊听得到我的哭声,但他只默默做事,不曾打扰。
我也知道他听得到,但是我需要有人听得到。
他听到了,就好像有人能懂能知晓我的痛苦,仿佛我并不是孤立无援立于寒冷凄凉的深渊中。
因为黑暗中,有人不言不语,却夜夜静坐陪伴。
没有人敢嚼舌根,因为嚼舌根的都被我处死了。
但我不是皇姐,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坚强决绝。
我的痛苦不会随着时间而减轻,它只是压抑在我心头,日复一日折磨着我。
自他们都走后,我夜不能寐,不得安稳。
夜夜惊醒,故人死去的画面总在梦里格外清醒,不准我忘记分毫。
我时常在想,若是我当初懂事一些,能干一些,会不会能帮到更多?
若我年少时不那么贪玩,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
虽然燕渊总是一次次向我强调,当年内乱,我做了很多很多了。
但是我没办法控制这一份愧疚,梦里如何向他们磕头认错说对不起都没法减轻。
所以每次我只能摇摇头,任由眼泪掉下来,哑着声音告诉他,“不够。”
三年之后,我26岁,是喜欢燕渊的第十三年,只是这一年,我要成亲了。
锣鼓喧天,普天同庆。
但我偏偏到临头了还不甘心,高家嫡子算不上什么良人,也因此当初皇姐不愿用我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