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日光融融,学院书阁池塘中的睡莲艳艳。
桃红色的睡莲浮在清澈的水面上,莲叶底偶有游鱼摇动尾巴漾起的点点涟漪。在这一方池塘之上,横亘了一座不大的石桥,原是往日不知哪位院长特意命人从吴州寻来的工匠亲手打造,颇具江南风味。
循着茂盛的草木望去,一群穿着儒生衣裳的学子伴着公主的仪仗队缓缓而行,后面还跟着几个满眼天真好奇的素裳姑娘。
“哇,这片睡莲可真美啊,没想到洛京也能有种出这么美的花儿。”其中一位贵女拿着手中的丝帕半掩朱唇。
“我原以为只能去吴州才可见得如此景色。”周围的贵女附和道,转头却见陆冬晴一言不发,神色呆滞地盯着远处鲜妍的睡莲花。
“陆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花儿太美,魂都被勾了去?”
听见身旁同行的贵女有些担忧的询问,陆冬晴这才慢慢回神,扯开嘴角有些勉强地笑着,“劳烦宋娘子费心了,冬晴有些认床,昨夜当是没休息好。”
昨天方才经历了那种事情,晚上怎么可能能睡好?陆冬晴念及此还有些后怕,婢女凝香为了掩护她的冒失行为,搭上了性命。
昨夜内侍省的宫人已经来通知了陆冬晴,她的婢女不小心踩进井里,等再捞上来时人已经没了。吓得她不敢言语,凝香哪里是溺水而亡,明明她亲眼目睹了被杀的全过程。
“陆小姐已经被盯上,这几日不可再轻举妄动。”耳畔似乎又传来那道好听的男声,一句话又让她的心高高悬起。
念及凝香的死状,陆冬晴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远远看向了位于公主仪仗身侧的年轻学子。那便是昨夜救了她的学子。
昨日一见仓促,她还未曾知晓他究竟姓甚名谁。只见他恭敬地跟随,薄唇抿成一条线,模样甚是清秀。
而在他身旁的便是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贺逸宁。据说这贺家子三岁识字,五岁吟诗,七岁习剑,在京城诗会和猎宴上均得美名,如此这般文武双全、家世显赫的少年,正是无数贵女的闺中梦婿。
昨天的祭祀宴上,陆冬晴没有机会瞧见,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只见今日的贺逸宁依旧一袭普通的的蓝白学子服,飘逸潇洒的长发仔细地束起,俊朗的眉眼间透露着不卑不亢的敬色。修长的腰身既不如寻常武将那般魁梧,也不像弱质书生样单薄,当真称得上一句浊世翩翩佳公子。
也只有这样东宜公主这般身世相貌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惊艳绝伦的人儿吧?陆冬晴的视线移到了站在贺逸宁身旁笑靥如花的东宜公主身上。公主今日穿了件鹅黄色薄锦襦裙,不失尊贵的同时还为她添了些少女的天真轻盈。
郎才女貌,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这一边,东宜公主也如是想。按学院报上来的行程安排,今日当由贺逸宁等人伴公主贵女参观学院。
这贺逸宁果然没让她失望,举止谈吐不愧是名门之后。恭谨又温和的性子,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关心和体贴,不越界又不疏离,公主萧如蕖越看他越是满意和欣喜。
可她又怎会知道,贺逸宁这番模样让站在一旁的李福海看在心里,急在心里。陛下可是交代下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无可推拒地同公主结亲。
李福海见众人便要上桥,给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满脸堆笑着上前拦住了众人的队伍,“公主殿下,这日头太盛,若是再逛下去,殿下千金之躯怕是要受不住啊!”
“多谢李公公体贴,本宫的身子本宫清楚,无妨的。”东宜公主还没意识到他此举的用意。贺逸宁淡淡地瞥过去,没说什么话。
“依老奴看啊,不如公主同各位贵女就先在这池对岸的小亭暂歇。杂家派人寻些瓜果冰饮来,替殿下消消暑,您看如何?”李福海笑道。
“贺郎,你觉得如何?”萧如蕖一双亮亮的眼睛瞧向了贺逸宁,满心满眼里都是他。殊不知这一问,反而将贺逸宁置于了两难的境地。
他二人目前不过君臣关系,贺逸宁又有何资格替公主殿下来决定去留?站在一旁垂耳恭听的奚荷筠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他这话要是接好了可能无甚事。若是接不好,惹得公主不快不说,定然是要传到当今圣上耳朵里去的。
只见贺逸宁恭敬地行礼,“事关公主千金之躯,逸宁岂敢置喙。依愚拙见,李总管所言有理,公主当念及。”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正面回答到底如何决断,又不失君臣情谊。
萧如蕖听罢脸上绽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神色中又添了几分欣赏。“那就劳烦李公公安排了,本宫便要去池对岸歇上一歇。”
“诺。”李福海答应得紧,却不禁漏出了几丝得逞的笑意。
正当公主一行人要上桥之时,李福海又在身后唤道。“贺公子请留步。”
“杜院长安排下来,若是公主取用冰块,直接去冰窖领便是。这几个小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