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余温已经离开。我晃了晃头,燥热的感觉已经褪去,只有口中淡淡的咸味提醒着我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怎么会突然...我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我的心中充满了后怕,就差一点...还好只差那么一点。
我躺在床上极力地想让自己睡去,却再也睡不着,闭上眼,便是刚刚那噩梦般的场景。直到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方蕙。
“哟,暴龙战士在忙什么呢,终于肯接电话了。”
我查看起手机的通话记录,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整,半个小时前她打给了我第一通电话,之后又陆陆续续打了四个。
我顿时一阵汗颜,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在冥想,没注意到你的电话……”
“呵呵!!”
“哎呀对不起嘛,可是我真的在冥想!”
“那黄大师你想出什么有价值的道理了吗?”
“我在思考,过往和未来,究竟哪个更值得珍惜?”
“呵呵,原来一个摔跤都能摔得鼻青脸肿的小屁孩还能想到这种东西呀!”
我顿时一阵无语:“大小姐您就别再挖苦我了,我妈是不是又偷偷跟你讲了我的坏话。”
“有啊,但是...保密!”
“我要和我妈绝交,超级大叛徒!”
我听到她在电话那端笑了好一会才止住笑声,又说道,“你乖乖在床上躺着,我待会儿给你个大惊喜!”
“什么大惊喜?”
“你先猜猜看。”
“我猜...你要送我一张结婚证?”
“小屁孩,想的美!算了算了,等我来了再给你猜一遍的机会,待会见!”
挂断了电话,我不由得一笑。和方蕙聊天,我总是会变成她口中的小屁孩,彻底收起自己的成熟。
二十分钟后,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在楼下响起,伴随着节律,萦绕在我的耳边。
方蕙走了进门,我下意识地坐起身,她却摆了摆手,示意我躺下。她在女士包里翻找了一会,摸出一瓶云南白药,对我说道:“你再猜猜,大惊喜是什么?”
“是云南白药!”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方蕙却朝我做了个鬼脸,说道:“笨啦,难道我就不是惊喜吗?”
“好好好,你是最大最大最大的惊喜!”说完,我开心地笑道,努力张开双臂,比划着她的惊喜到底有多大,可是却不小心撕扯到了伤口,疼得我一阵龇牙咧嘴。
“你受伤了,不要乱动。”说完,方蕙收起刚刚那副玩乐的表情,扶着我躺下,打开了瓶盖,朝我手臂上的淤青喷涂了起来。
看着低着头为我涂上云南白药的方蕙,我不由得心头一暖。我们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交情,两个因为相亲才认识一天的人,本应该与陌生人无异,而她却出现在这里,关心着我,呵护着我。
“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很快,方蕙涂完了我手臂上的淤青,抬头问道。
“那个...我胸口那块有点疼,好像受伤了,你要不帮我也涂一下吧?”
“呸,你这个臭流氓,自己不会涂啊!”说完,方蕙一脸嫌弃地将云南白药抛给了我。
我狼狈地接过云南白药,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开个玩笑,嘿嘿……”
“让你耍嘴贫,哼!”
我笑了笑,开始涂抹自己胸口上的几块淤青,而方蕙则背过身子,亮起手机屏幕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方蕙突然抬头瞄了我一眼,开口道:“如果...经济实在周转不过来,可以向我借,不要去找高利贷了。”
我愣了一愣,然后才意识到她误认为我身上的伤来自于没有还清的高利贷。
“好,谢谢你的关心。”我点点头,答应道。
之后,两人相顾无话,一直沉默着。
直到十一点钟,我将方蕙送上了车,目送着她离开后,才回到了床上。
我闭上眼睛,用右手放在了左手小臂上的淤青上,捂住方蕙为我涂上的云南白药,感受着她为我带来的温暖。
在她的面前,我好像真的可以放下所有自以为是的成熟,去做回一个童稚的孩子。
“或许,直到现在我还是一个渴望被在乎的小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