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尼身后几员亲兵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上前,把李香君、常安月和春晓一下按倒。常安月和春晓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抖得像筛糠,再也说不出话来。李香君却柳眉一竖,脸色一沉,冷笑道:“原来王爷弄清楚了民女的身世,就可以这样让殿下的虎狼之士来欺负我们几个女流?真是好威风啊!”
多尼脸色微变,刚要辩解。李香君又道:“我们是否是罪妇,原不该由殿下不加审问就定下来的。今天我们三个无辜民女,加上我腹中的胎儿,被殿下的英武将士这样无端拿下,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多尼脸色更加难看,也感觉这样对待三个女人确实有失体统,挥手让亲兵松开三人,道:“今日你已见过家人,容你团聚,你们侯家违恩之事,我便不再追究。但你必须要留下。”
常安月和春晓不知多尼是什么来路,但听李香君和此人对话,应该是清廷的王爷。这二人也总听说很多清兵烧杀抢掠的传闻,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清兵。今天见到了一个王爷,又害怕又感到新鲜,觉得这个清廷大员长得清秀斯文,虽然说话冷言冷语,但确非传言中清兵都是外貌古怪,性情乖张。
“殿下错爱,愿领民女赴京城参谋事宜,这原非不可。但殿下为此大动干戈。圈地在前,威逼在后,如今连我们侯家都成了罪人疑犯。你身为皇亲国戚,随意侵占民田良家。周边佃农地主,一家赖以为生的数亩薄田被你一个号令就轻易圈走。造成人民流离失所,老无所依。如果是我连累了本地父老乡亲,伤及婆家声誉,我情何以堪!如殿下苦苦相逼,民女一死而已!”李香君话说得如严霜洒地,声色俱厉,一席话说得气势宏伟,把多尼一众人等说得不禁汗颜。
多尼看李香君威武不能屈,倒有些头疼。想这两天为了让她能一起回京,帮他参谋瑾惠死因的疑团,自己确实下了番功夫。这周边的圈地之举,实是因李香君而起,是他以为她是本地居户,强征入籍之后就可以听自己调遣。他多方查证李香君的身份,才知她也是本地大户人家媳妇,便想随便捏个罪名,然后再带到北京。现在,李香君却不吃这些,竟然要以硬碰硬,宁死不从。但他听李香君话茬,也没有完全拒绝,仍有一丝希望。
多尼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看重这个娇小柔弱的汉家女子,也许是因为她清新秀美的绝世容颜,还是因为在她柔弱的外表下面,有颗强大的内心?或者是她见微知著、格物致知的冰雪聪明?反正,这个女人和他以往见过的北方女人完全不同。看来硬的是行不通了,只好来软的。
多尼走近李香君,低声道。“香君,你何必如此?我知道你已经怀了孩子,你如此意气用事,岂不动了胎气?你如答应和我回京,我即收回成命,把这圈占的土地归还本地乡亲如何?”
“此话当真?”李香君没想到多尼会为她可以放弃圈占土地。
“当真。其实我下令圈地,还是因为......”多尼差点就告诉李香君圈地只是因为她,但又觉得这样说实在伤面子,所以改口说道:“还是因为.....嗯.....稳定军心。但看这周边农户反响激烈,这里的田地也贫瘠难耕,并非佳选,圈占之事,可从长计议。至于你们侯家罔顾圣恩之事,我也可不再追究。但前提是,你要帮我,随我回京探查究竟,直到水落石出,我定会允你回乡。”
“只怕是殿下哄民女吧。”李香君仍然半信半疑。
多尼立刻转头对刚才宣告《大清律》的参将道:“马上起草安民告示一则,传我指令,前日周边圈地之事暂停办理,流徙佃民农户即可还乡务农。跑马圈地的各路地标,着即去除。”参将“喳”了一声,领命而去。
常安月和春晓见这王爷对李香君悄悄说了几句话,竟然立刻发布指令,收回圈地成命,不由得相互对视,咂舌称奇。
李香君见无法摆脱纠缠,又见多尼已经收回成命,事已至此,只好同意与其回京。她走到常安月和春晓面前,道:“这人是清廷皇亲豫亲王殿下,因机缘巧合,需要我远赴北京协助他办理一件公案。看来今天我没法和你们回侯府了,还请姐姐和春晓回去禀告公公,我暂去北京,不日就会回来,也请代我托书朝宗,盼他早日返乡团聚。”
“可你这身上......”常安月担心道。“也需要人照顾啊。”
李香君一想,此去京城,前途未卜,如能有个家人为伴,相互也是个照应,便问春晓是否愿和她一同进京。春晓家里早就没什么人,想能和少奶奶一起到北京城里去看看光景,心下自然愿意。
李香君便和多尼说自己与家人商议,同意一同回京城,但必须有丫鬟陪同。多尼大喜,一口答应。
多尼即着参将一名,带着四名亲兵,专程陪护李香君两位回镇上驿站休息。常安月觉得心里惴惴不安,再三叮嘱李香君到了北京一定要托人带信给她,务必告诉她在住在何处。“你这身上怀的孩子,是侯家骨肉,一定要悉心照顾好自己。朝宗回来,也好让他有个惊喜。”
两人流泪道别,李香君和春晓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