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不想在多尼面前隐瞒自己以前的旧事,她觉得自己以前因生活所迫,在媚香楼接客谋生,虽然耻辱,但已经是过去,而且那个风月之所,也让她接触了形形色色人等,了解了大千世界的各种人生,对自己而言也是一段人生经历。
多尼脸色平静如常,凝神看着李香君,笑容浅淡如天色浮光。“那又如何?本王以前只是北方蛮夷部落一名游牧猎人。你我都是莲花。哎,等天暖了,如果你还在京师,我带你去什刹海去采莲!”
李香君本以为多尼定会大惊失色,作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她内心已经作好被耻笑和轻视的准备,没想到多尼只是轻轻一句话,就云淡风轻地揭过去了,心中感慨,不由得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
多尼见李香君眼圈泛红,以为自己说想留李香君在北京引她不快,连忙岔话道:“当然,如果你归心似箭,我会遣人送你回去。”
李香君见他错会自己,也不解释。“殿下看这菜单,可是当天只给我一人吃的这些菜么?”
“董得全问过,这些菜按规矩是香膳坊给福瀛阁专供的,其他下人没有事先品尝,而且你中毒并非马上发作,所以那些剩菜事后都没有留下,这查问起来更难了。”
多尼走后,香君取了笔纸,描画了一幅并蒂莲花生香图,准备作为样子,据此刺绣一幅缎锦。刚刚起了笔,又想到多尼“你我都是莲花”一说,自己却在画并蒂莲。双方都是有家有室之人,这画实是于礼教不合,又烦躁地把纸揉起,抛在案上。“不知朝宗是否已经收到我的信,他会来京师寻我吗?”
院门口一阵响,春晓从外面迎进来一个人,正是紫涵堂金珠爱。金珠爱脱下长身大氅,眼睛却一直盯着李香君的脸,“香君夫人恢复得如何?”
“还是有些疲乏,但脚步已经不再虚了。”
“你脸色青白,似有余毒未消。你最近吃的什么药剂?”
“施太医给开的‘补肺汤’,说是毒药伤了肺经。”
“伤肺经的毒药?那会是什么?”金珠爱眼珠凝住,似是在思考。
“我也是命苦,不知得罪了谁,竟然要取我性命。”李香君也在仔细观察金珠爱的神情。
“我也非常奇怪。我那几日恰巧去了盛京。回来听到此事,十分讶异。全奉赞大人命我速与你联络,看能否有所帮助。昨天来看你,丫鬟说你外出。我才稍稍放心。”金珠爱一脸真诚,并无作假之态。
李香君拿出那日的菜单,“嬷嬷请看,这是当日香膳坊给我房里配送的餐食,但我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我想如果在食物里下毒,多少我能察觉出味道有异。而那天,我记得除了回来我进用了餐食,在外没有食用任何食品和水。”
金珠爱拿过菜单,推远一些,似是老花眼,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嘴上逐个念了一遍,又抬头凝神思考。突然,她把菜单放在桌上,用手指着其中一个菜。“这个,可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