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叫作“老江”的圆脸男子陪笑道:
“其实本店有多个雅间,夫人和长官分别用餐赏月互不干扰。”
何钦脸色一沉,
“最好的雅间是哪个?”
“就.....就是给长官使用的这个。”
“快快腾出来,给夫人使用!我们今日餐叙已毕。”
老江脸色有点难看,但不敢顶撞何钦,连连躬身道:
“好,好,马上按同知大人的命令办。”说完转身向花姨道,“快把‘撷月居’收拾一下,请这位夫人使用。”
花姨和小二连忙爬起上楼,招呼伙计前去收拾雅间。
李香君点点头道:
“还是何大人会做事,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李香君给春晓、孙冉示意,便向楼上走去。
何钦从后面跟着上楼,陪着小心道:
“夫人是否需要下官在旁听候吩咐?免得旁人打扰了夫人的雅兴?”
李香君驻足道:
“何大人,今日已经打扰了您的晚宴,接下来就不再劳烦大人了。我有机会一定向石大人说起何大人处事公道的。”
何钦明白这是在下逐客令,连忙拱手,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下官还有公务,就不陪夫人赏月了。”
何钦说完转身下楼离去。何钦官任盐运司同知,是主管江南省地方盐务的官员,这次在锦镜阁的餐宴,是应扬州盐商江辰的邀请,虽然这种官商之间的宴请在当时十分常见,但此事如果上峰知道,难免摆脱不了勾结商人的嫌疑。何钦刚刚到任不久,不想在锦镜阁遇到了手持凤阳提督石士贤名帖的要人,生怕处理不周,会让上级找到处置他的理由。
何钦对跟出来送行的江辰道:
“老江,石大人是凤阳提督,连洪总督都要让他三分,你可要好好伺候好这位贵客。否则得罪了贵人,别说你求我这事办不成,连你我身家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晓得吧?”
江辰听得身上津津冒汗,连连点头,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看着何钦上了官轿,江辰想了想,连忙掉头小跑回到锦镜阁。
撷月居是锦镜阁三层楼顶位置,也是这个楼层唯一的雅间。这个雅间青石为基,椴木为栏,前后都有月形窗户,木雕精致,清雅古朴,窗上装着轻纱雾帐,坐在窗前,徐风穿堂而过,撩起纱帘轻摆。探身俯望,则见瘦西湖幽波万顷,天水接处,月色湖光点缀于远近芳草玉树之中。
江辰命后厨准备锦镜阁拿手菜,取出自己珍藏的扬州老酒“醉仙春”,走到撷月居门前,先听听房中的动静,才轻轻敲门。
听到房内冷冷一声“进来”,江辰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
“两位夫人和这位壮士,小的江辰,刚刚经营这家酒楼两年,还是不懂规矩。今天冲撞了夫人,特来向夫人请罪。”
李香君淡淡一笑,
“江老板一起坐坐吧。”
江辰过来给各位斟了一杯酒,自己先率先饮了一杯,道:
“小的先自罚一杯。”
李香君也端起酒,
“今日本是我们扰了江老板的酒局,我也向您赔个礼。”说着也喝下一杯。
孙冉也喝下,笑道:
“这酒就是锦镜楼的醉仙春吗?哈哈,我早就听说你们家这酒不错。今天沾了净....夫人的光,终于喝到了。”
江辰陪笑道:
“我家这醉仙春都是藏了多年的老酒,这位壮士确实是懂酒的。”
李香君问:
“江老板不是刚刚经营锦镜楼两年吗?”
“是的,小人是三年前到扬州经商,两年前才从山西老板那里盘下了锦镜楼,现在在扬州还算小有名气。”
李香君四周打量了一下四周装潢,
“老板你盘下酒楼后也没有更新装潢?”
“没有没有,这酒楼虽是多年前建成,但据说是按照前朝史督师的主张设计的,扬州人对史督师仍然十分怀念,所以别人劝我保持原状,因此,小的连酒楼的家具都保持原状,原封未动。”
李香君点头道:
“在此楼中观月,这里应是最好的位置了?”
“正是正是。夫人请看,”江辰把窗前纱帷撩开,只见孤月将满,悬于窗外,如练月光,泼洒在远处湖面,显得格外清泠幽静。“现在还不是十五,等到月圆之夜,再配上丝竹美人,在这里饮酒吟诗,才是绝美之景。”
李香君连连称是,起身走向窗前,边叹道:
“彩云逐月,美酒佳人,果然是良辰美景。”
江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下手,道:
“对了,除了醉仙春,还要有好酒具,店里有一套前任老板留下的玉质器皿,最是搭配这良辰美景!”江辰立刻走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