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宁想去偏院看望皇帝,顺便检查一下他的病情。
然而谢肃之觉得女儿忙碌了一整日,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于是他按着小家伙,让她躺在床榻上,非要给她讲故事。
直到看见沈宁宁闭上眼,小家伙均匀的呼吸,仿佛甜甜地睡着了。
谢肃之这才为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去。
他走后没多久,沈宁宁就睁开眼眸,坐起身来,哒哒迈着小脚到门口。
她将耳朵贴在门框上偷听。
今晚守夜的应该是晚春,但现在她应该在煮茶。
沈宁宁小手拉开门扉,鬼鬼祟祟的白胖小身影,就顺着长廊,一溜烟跑向偏院。
月色静谧,虫儿埋伏在草丛中窸窸窣窣。
偏院照旧没有人把守。
大家都知道这里住着病人,也不敢来。
沈宁宁轻车熟路地进了院子,正想去敲门。
谁知,却听到里面传来自家爹爹谢肃之的声音。
“皇上已经处置了李大人?”
“朕本来想隐瞒病情,而他们却无意撞破,论理,朕应该灭口,但朕念在李海这么多年,政绩还算不错的份上,仅仅是随便找了个错处,将他全家发落漠北。”
谢肃之冷嗤,淡淡道:“李家在南州称雄霸主,收受贿赂,与地方官吏沆瀣一气,加收百姓赋税,中饱私囊。”
“这些罪名,随便拉出来一条,都够李家死上百回了。”
皇帝沉默地抬眼,看了看谢肃之。
“朕知道你心里有气,因着他女儿欺负你家宁宁,朕也同样生气,但肃之啊,有时候留对方一命,未必不是坏事。”
谢肃之没说话,面色淡然的如同一汪冷月照耀。
他知道为什么皇帝没有下死手。
那是因为,李玉宜身上还带着传言,说是出生之时也有吉兆的女孩之一。
这才是皇帝网开一面的原因。
不过,发落去漠北,也凶多吉少了。
谢肃之敛下深沉的寒眉,再谈论起别的政事。
沈宁宁不想再听下去。
大人们的聊天果真无聊,她只想进去治病。
她的药果小葡萄,可给了她不少惊喜呢!
然而,小家伙正想转身,脖子上却突然被搭上冰冷的剑柄。
沈宁宁身子一僵。
陆统领清冽的声音从后传来:“郡主,您偷听好一会了,还是进去吧。”
说着,他收了剑柄。
陆复没想如何,只是跟沈宁宁开个玩笑。
可是,当小家伙转过头来看着他,他才发现,沈宁宁小脸苍白。
显然是被他吓住了。
陆复:……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还不等他说对不起,沈宁宁就糯糯道:“我想敲门的,可是爹爹和皇帝伯伯在说重要的事,那我明天再来叭。”
说罢,小家伙就哒哒跑远了。
陆统领嘴巴张了张,几次想喊住她道歉,但终究没有开口。
次日一早。
沈宁宁就从晚春的嘴里得知一个消息。
谢二夫人被皇上判处三年监牢!
如果不是看在她还是谢二爷的妻子份上,还要将她贬为庶民。
谢二夫人家中的亲人都遭到牵连,被排挤弹劾。
小家伙听的默然。
谢二夫人不害人,就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晚春直呼痛快。
“郡主,奴婢可以告个假吗?奴婢想去文秀的坟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杀害她的人,也有了报应!我们做奴婢的,虽然命贱不如主子,可是,该有的公道也会有,希望她能瞑目。”
沈宁宁点了点小脑袋,眼眸圆润乌黑。
她慷慨地给了十两银子。
“准假,这个银子,你再拿着去看望文秀的家人,抚慰他们早日走出伤痛。”
“多谢郡主!”晚春眉开眼笑。
用过早膳,沈宁宁来给皇帝看病,墨凌危却先她一步到了。
小家伙刚到,就听见半敞的门内,传来墨凌危训斥皇帝的声音。
“父皇,李海如此狂妄,欺负到谢丞相的头上来,您只是罚他们流放漠北?”
皇帝好言好语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已经很严重了,抄家流放,李氏上下一百来号人呢,你还觉得不够吗?”
墨凌危身穿黑红蟒袍,头顶冠玉,锐利的眉宇下是一双寒冷的眼。
“不够,依我个性,斩首李海和其三代内的亲人,其余九族流放。”
“那可不行!”皇帝好言相劝:“上苍有好生之德,你也切勿有太重的杀戮心。”
墨凌危沉下气息,仿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