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爹已经因为中毒而昏迷了。我娘哭得声嘶力竭,随后便昏死了过去。现如今想起来,依然觉得记忆犹新!”
“所以,是你自己决定,取心头血给你爹入药的?”
陶宛愕然,随即就听到杜归屿肯定地回答。
“是!”
“十岁的孩子……这份孝义,足以名留青史!”
这回,陶宛才是由衷地夸了杜归屿一句,没想到,换来的只是他的一声轻笑。
“呵!”
“难道不是?”
“其实,我当时并未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我爹若是死了,我娘也活不成了!我只是不想让爹娘有事而已!”
“可是……你就没有想过,你有可能会死!”
“想过的!下刀的御医也与我说过,那一刀下去,我很有可能会没命!”
“那你不怕?”
“怕呀!谁会不怕死?可我更怕爹娘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若只是我死了,爹娘还可以有其他孩子,好像,有我没我都无甚差别!”
听着杜归屿轻描淡写的语气,陶宛心底一片冰凉,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好在,杜归屿也并未指望她能说什么,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我取了心头血,救了我爹,但也因此落下了无法治愈的病根儿!所有御医都说,我至多还有一年的活头儿!可谁也没有想到,我竟然在我娘每日以泪洗面的凄婉痛苦中,活过了一年。”
“后来,御医又说,我最多还能再活一年!可是,我竟然又坚持过了一年。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我足足活了五年都还没有死!我是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可是,我娘却没有挨过第五个年头!”
陶宛听得入了神,心都不禁揪了起来。
从前,祖父便总说,她的感情太过充沛,同理心太重,是优点,亦是弊端!
现下,面对一个曾想要取她性命的人,陶宛竟然情不自禁地生出来了悲悯之心!
这可恶的圣母情结,真是死了也不冤!
想到这里,陶宛守住心神,但紧接着,杜归屿说出口的话,便陶宛的理智全线回归!
“所以,我杀了那个说我活不过一年的御医,这是我平生杀的第一个人!那一年,我十五!”
陶宛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杜归屿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角竟然若有似无地微微上扬。
“我娘死的时候,拉着我爹的手,要他发誓,今生不再娶,只有我一个儿子!除非我死了,我爹才可以另娶再生!”
“我爹当时信誓旦旦,可是后来,他还是娶了那个女人过门!当时,我爹曾与我说,他娶那个女人,只是因为那张与我娘有五分相似的面容!我爹承诺我,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生下孩子!”
说完,杜归屿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脸上和讥诮与讽刺,是那么的不加掩饰!
陶宛不予置评,只弱弱地呼出了一口气,旋即,缓缓低下了头。
所以,杜归屿这便是堂而皇之地承认了,杜夫人怀孕时所中之毒,就是他下的!
其实,对于陶宛来说,杜归屿承认与否都不要紧,反正,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能够做下这样的事情!
细细想来,陶宛倒是觉得,与其相信,杜归屿是在与她摊牌耀武扬威,倒不如相信,杜归屿是在告诫她!
杜归屿就要让陶宛知道,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来,杜员外都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给杜夫人下毒是这样,包括……现在就杀了陶宛,也是一样的!
所以,这才是杜归屿今天让她走这一趟的真正目的?
至于刚才杜归屿说的那些往事,权当是对她这个还算棘手的对手的一点儿尊重?
要出招就出招,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没想到,杜归屿竟然还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
陶宛想着,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撇了撇嘴!
杜归屿歪头看向陶宛,心下愈发好奇。
“陶娘子还真的是与众不同!换作旁人,听了那些往事后,大抵都会说,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而且,现下木已成舟,莫不如就放下得自在!陶娘子竟不劝一劝我?”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陶宛说完,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杜归屿。
“原来,大公子的意思是,想让我劝你两句?”
“自然不是!”
“不是就好!”
陶宛脱口而出的回答,逗笑了杜归屿。
“这是为何?”
“没什么,出于本心,我对于言而无信之人,没有任何容忍度!所以,若大公子若是为了让我劝一劝你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合适!”
“有趣!讨娘子可真的是个妙人!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