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光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失踪了吧,我不想让他们着急。”将一切说开后,我的胆子也大了,直截了当地向塞勒涅提出我的请求。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如此信任她,就好像我的所有戒心都在她那双澄澈的蓝眼睛的注视下消融了。虽然已经得知自己是失忆了而并不是刚刚穿越到艾欧泽亚大陆上,但我如今的记忆确实是从伊修加德醒来开始的,上一秒在穿越前那场惨烈的车祸里失去意识,下一秒睁开眼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样的我,虽然表面上装得很镇静,但内心深处始终有种不安感。但我只能把这些情绪埋藏在心底,连同我的倾诉欲一起。
我本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理解我,我很信任光,可也做不到向他倾诉“我是穿越者,你们的世界曾经对我来说只是一款游戏”。我只能闭口不言,连同我的不安、我的惊惶一起三缄其口,直到我遇见了塞勒涅。
她告诉我,我和她是一样的,我是她的灵魂碎片。不,应该说我和她曾经是一个人。
——前世和今生,同一个灵魂分裂后转生成的不同个体,能算是同一个人吗?这确实是一个难题,不同人会持有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意见,就像我穿越前网络上就有很多人为了《犬夜叉》里桔梗和戈薇是否算一个人吵个不停。放在FF14这款游戏里,这个前世今生的困境也是存在的。
我这里有两个典型的相反案例:像以格约姆这样的转生种无影,被唤醒后几乎无缝衔接地承担起了自己作为无影的使命,她的自我认知就是她和一万两千年前的那个古代人是同一人;而伊甸希望乐园剧情里的那个盖娅,却不认同她就是无影阿洛格里夫。
那么,我是怎么想的呢?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穿越前的我无疑是“桔梗和戈薇是不同的个体”派,可现在,那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感却让我不由自主地相信我和她就是同一个个体。我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也是这样想的——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之所以会有“前世今生是否是同一个人”这样的争议,就是因为不同的经历会塑造出不同的个体。而我们共同拥有穿越前的那十八年人生已经在最初塑造了我们——在降生到这个世界上之前,我们的性格、我们的道德准则和我们的三观都已经定型;在我们的自我认知里,我们都永远是那个在地球上长到了十八岁的少女。之后就算她活了一万两千年,而我只有穿越后短短一个月的记忆,我们都不认可我们两个是不同的个体。我们是同一个灵魂的两半,本应不分彼此。
因此,我不必对她隐瞒,可以与她分享一切秘密。我也确实这样做了,我颠三倒四、絮絮叨叨、又像自言自语地向她倾诉了我这段时间复杂的心境:
这些天里,我有幸和光他们一起行动,我自然是无比高兴自己能参与光的冒险的,但同时也异常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能力的不足——我缺乏战斗素养,用尽全力也不能保证自己不拖后腿;偶尔能发挥一点作用,也只是因为我比他们提前知道游戏剧情。
我有很多的愿望,想改变那些游戏剧情里的悲剧,可凭借我微薄的个人能力和驽钝的头脑是无法达成我的愿望的。就像这次,我想救下奥尔什方,明明已经提前做了准备,还是阻止不了他被泽菲兰的一枪贯穿腹腔的命运。我和阿尔菲诺能靠治疗魔法挽回重伤的奥尔什方的性命,全靠泽菲兰不知出于何种心境的手下留情,而并非我付出的那些努力的功劳。在险之又险地挽回了奥尔什方的性命后,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自身的无力。我缺乏力量。
“现在我理解鬼泣里的维吉尔了,‘I need more power’,是这样说的吧。”我小声地嘟囔道,“但力量又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而她温柔地听着我絮絮叨叨,作为另一个我,她是非常懂得怎么做一个令我满意的倾听者的。她是那么的包容,所以我才大胆地提出了希望她把我送回去的请求。
这是一个非常正常的请求。据她所说,拉哈布雷亚把我送到她这来,是为了让她吸收我的灵魂,可她不打算怎么做。她又表示她不会要求我做任何事,那么,她也没有强留我的理由。
我不想表现得那么火急火燎,但一想到光他们估计已经发现我失踪了,我就难以克制我的心急如焚。他们还要赶往魔大陆对抗教皇,还要挫败无影的阴谋,我不想再让我的失踪给他们添乱了。
但令我意外的是,她没有同意我的请求,但也没有拒绝。她只是用温柔而沉静的语调对我说:“等一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留下这一句话、又交代了我可以随意翻看她放在书房里的一切后,她使用了某种高深的空间转移魔法离开了。被孤零零一个人留下的我只好按照她离开前的嘱咐,开始百无聊赖地翻阅起了这间书房里的藏书。
这间书房里的藏书浩如烟海,大概是塞勒涅在这一万两千年间搜集的,来自分裂后十四个的世界,大部分都是我从没见过的文字,我连书脊上的书名都看不懂。再仔细一数,书房里共有编了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