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日,周裁缝越想越气,狠狠将碗筷一拍又要开骂那姓宁的小娘皮。
“周裁缝可在家?”
周裁缝闻声扭头过去,见来人有几分眼熟:“你找我干啥?”
因最先跟着白玉兰自立门户而被当做心腹的少年笑笑:“白玉班当家的有请。”
白玉兰那天因为宁黛被钱家打伤了一条腿,请大夫看了,说需要修养一月有余。
虽自信当初看不上眼没带走的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但为了求稳,还是准备下些手段。
这才把被困在家中的钱小姐贴身丫鬟送走,白玉兰便靠在床上看着周裁缝抻着脖子进来。
一个眼色,心腹拿出根黄金做的发簪出来。
周裁缝眼睛都直了,忙揣进怀里,说不管您要什么样式的戏服我都能给您做出来。
待听到白玉兰说,要自己给宁家班的戏服动手脚后僵在原地。
他讷讷着,一时不知道如何开说。
“你说,宁黛她将你撵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白玉兰骤然黑了脸。
周裁缝忙摆手:“哪能啊?是我老周觉得她那宁家班不成气候,决心和您干呢?这才和她翻了脸。”
这话说的倒很合白玉兰胃口,他脸色稍稍和缓,问:“可宁家班那边,你是真的不去了?”
“不去了,绝不去了。”
周裁缝不傻。
刚丢了宁家班的单子,如今白玉兰傍上了钱小姐那是十分粗的大腿,更得牢牢抱住。
当下拍胸脯陪笑:“白老板,我们来往多年了,我的手艺您也是知道的,如今那宁家班穷鬼缠身,您这样有身份的人更要制一身好衣裳来显您威风!”
白玉兰心下略动。
送走周裁缝后他多留了个心眼,叫心腹去打听宁家班动向。
片刻后心腹回来,笑出泪来,比画出个弯弯绕绕的形状:“师兄,我瞧那宁黛应当是得相思病疯了,她不找裁缝,反而去铁匠铺子打了个这样的铁片。”
白玉兰心中狐疑,莫不是她真疯了?
摸了摸自己肤如凝脂的小脸,又觉得为了自己而疯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得亏宁黛不知道白玉兰所思所想,否则她多半会当场呕出来。
此刻宁家班众人围在她身侧,好奇张望着这根奇形怪状的铁棍,“班主,这是做什么的呀?”
宁黛也没卖关子。
她在铁片上盖上一层白纻布,直接绑在小青扇后腰上,往下的布料松松搭在两臂,多余的又如素云逶地般垂落。
扮上仙童妆的小青扇本就唇红齿白,此刻懵懂看过来,双眸水润:“班主?”
十分之稚纯天真。
刚巧韩娘子来串门,远远看见这仙帛悬空的一幕,当即便呆在原地:“……我的天爷呀!”
她迟疑走近,又试探摸了摸,捏到那冰凉的铁片才反应过来。
“就属你鬼点子多,”韩娘子笑着啧啧称奇,绕着小青扇又走了两圈,“到时候这仙童一出来俯首作揖,可不得把人荷包掏空?”
宁黛笑笑:“只是小技而已,咱们唱戏的,到底还是要靠故事说话。”
闻言韩娘子心下有些痒痒。
阿宁这丫头说先前她看的只是个排演,之后还要大改剧本,真是吊足了胃口。
只是看着宁黛眼底淡淡的青色,到底按耐住,走到她身边真情实意道:“听说你和周裁缝闹掰了,我铺子里的伙计也有会些针线活的,你若是不嫌弃……”
在韩娘子想来,这戏服便是开腔前的第一张脸面。
而且哪怕她同宁黛交好,却也不得不承认白玉兰在台子上属实要比这宁家班剩下的小娃娃要好上不少。
但看他能将那钱小姐迷得神魂颠倒便知晓了。
若是宁家班再没个看得过去的衣裳,恐怕还未唱到精彩处客人便意兴阑珊了。
熬了几个夜,疯狂缝衣服的宁黛听见这话微微侧头,记下韩娘子的好意:“多谢韩姐姐,不过不必了。”
韩娘子略有好奇:“怎么,你竟然自己全缝好了?”
目光落在宁黛手上,这才发现她左手食指已然缠上了细布:“这都受伤了!”
不以为意笑笑,宁黛道:“不妨事。”
这个时代的戏曲行业并不十分受人尊重,往往是吃不起饭的人家才舍得送儿女来学艺,加上宁家班也只是个小县城里的戏班,就算是之前的戏服也没有豪华到哪里去。
前世宁黛虽长相明艳,审美却偏向清雅大方,如今为了省钱更是将设计稿又改了改。
故而除了立裁的工序麻烦些,其他的到不费什么。
土生土长的古代人韩娘子也不懂这些,只见她神色泰然自若,便也放下心来。
自觉地没有去窥探戏班机密,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