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建社会，擅自改了县令的作品——还是那种迫于生计放下文人风骨写出的下九流戏本。
宁黛右手敲门的姿势还维持着不动，觉得这次带的银子实在太少了。
可是还了账打点了衙门捕头后她根本没剩下多少，如果对方决意要计较，她恐怕很难还得起。
所思所想只是一刹那的事，太叔成洋压根没注意到宁黛的沉吟，咧着白牙：“戚衍！看谁来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戚衍手中的纸条上，凑过去想要看，却被后者侧身避开。
宁黛认出来这正是先前自己留下来的纸条，一时有些头皮发麻：“戚……县令大人。”
戚衍目光落在宁黛的脸上，这几个月宁黛的容貌一日日温水煮青蛙地变化着，身边人平素看着不觉得有什么。
但戚衍却有些认不出来了，他与原本的宁班主也不过两面之缘。
想起自己在人家正经护卫面前自称的“朋友”，宁黛有些不好意思。
定了定神，她一边把身上带着的银票都拿出来，一边自我介绍：“您还记得我么？我是宁黛，宁家班的班主——”
闻言戚衍复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纸条，微微摇头，薄唇抿出两个字：“不必。”
不必？
不必什么？赔礼吗？
宁黛还想再周旋，却又在触及他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神时暗了眼神，主动退后一步：“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和我等升斗小民计较，那便不打扰了。”
回了戏班，小青扇正卸妆到一半，心神不宁的样子。
她年纪差不多是戏班里最小的，最近天天背着个铁片，多少有些吃不消，但瞧见宁黛仍是快快乐乐地跑过来：“班主你回来了？”
饶是宁黛心头思绪沉重，见了小青扇的小脸，也被感染地微微一笑：“嗯。”
小青扇笑得见牙不见眼，掰着嫩笋一样的手指说今天也赚了好多好多银两呢！
“为了这个赌约，这三个月我们其他的戏都没怎么练，有些生疏了，班主，《恒娘传》唱完七天之后我们唱什么呀？”
寻常戏班大多是手握几个能唱得满堂彩的剧目，伺候一两个班内当家台柱。
然后以台柱为卖点和主角，唱不同的剧。
这样的盈利模式优点在于能够迅速获得一批狂热粉丝，只要当家台柱的名头摆出来，就能吸引无数票友。
眼下的宁家班自然没有这样绝佳的苗子。
早在一开始宁黛就决定走一条和寻常戏班迥异的道路，就如那晚她和小青扇所说的那样——
宁家班里每个人都会有至少有一个绝对出彩的角色。
或者准确来说，每个人都会至少有一个做主角的代表作。
宁黛从没忘记，自己是个导演。
她怎么会让自己的才华被浪费虚掷？
没有顶尖苗子，无所谓。
哪怕是个哑巴，她也能给人捧红咯！
但从头打磨一个新剧目是件耗费心力的事，暂且不提。
眼下最着急的是，这群小嫩苗苗要是唱从前的剧本，想必《恒娘传》带来的客源会大失所望。
宁黛不允许。
想到此处她问了小青扇今日赚的银子，微微点头：“不错。”
小青扇美滋滋：“嗯！一天比一天赚得多呢！”
旋即她突然想起什么，踌躇着开口：“……班主，今儿还有人单出了一百两银子，说听了四次恒娘找回身世，想看看其他的呢。”
闻言宁黛问：“那你们唱了吗？”
“唱了。”小青扇点头。
彼时台上一切定格，宁黛这个主心骨又偏偏出去了。
她作为小仙童是唯一有资格决定要唱哪条线的那个人，于是咬牙应下了：“后来我下台，韩娘子叫我把收的别的打赏都退回去——不过基本都没要，说看第二条线也不错，唱完还多打赏了些。”
韩娘子此举在旁人看来可能有多管闲事之嫌。
但宁黛会心一笑，她果然也瞧出来自己的脾性了，心下感激。
摸摸小青扇的头：“你做得不错。”
得了班主肯定，小丫头粉团一样的脸上浮现红晕，学着最崇拜的班主那样自谦：“是班主教的好！”
笑了笑，宁黛嘱咐她把其他人都聚集到此。
因着宁黛的偏爱，小青扇如今在宁家班有些声望，此刻应下正准备走却想起来什么：“对了班助，那个写《恒娘传》本子的书生回来了吗？”
她是知道宁黛今天出门的目的的。
宁黛颔首：“回来了。”
小青扇又问：“那他收钱了吗？”
“没有。”
小青扇有些懵懂：“这难道就是戏文里的书生气节，贫贱不能移，哇——”
宁黛忍不住轻轻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