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侍郎府姜雪蕙，上佳，可留。”
“姜侍郎府姜雪宁，中下，可留。”
谢危念了许久，她是最后一个。她的前边一连三个都是不可留，虽说有个姜雪蕙，但她再清楚不过她跟姜雪蕙的差距了。心里一下惶然。最后却偏偏又留下了。
虽说只是个中下。
她总算松了口气，匆忙起身，随着人流一道出了奉宸殿。
姜雪宁方才跨出殿门，沈芷衣便扑过来抱紧了她:“好宁宁，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的！”
活了两世，还有燕临这个作弊神器，却还被评为中下，差点就得卷铺盖走人的姜雪宁突然被予以肯定:……
“多谢公主信任。”
她干笑两声。
这边没说两句话，那边等着的萧姝就慢悠悠走过来:“恭喜姜二姑娘。”
她的姿态高高在上，倒像是笃定了自己能留下，并已经拿自己当半个主人了。
姜雪宁笑着点了点头。
只要能留下，能日日见到张遮，怎样都是好的。心情格外美妙，宽容也就意外的多了起来。
“芷衣，姑母今日还说，考校完早点去慈宁宫呢。”萧姝早先对她的热络没得到回应，现在自然就淡了下来，客气两句，她转头去叫沈芷衣。
后者似乎很遗憾，颇感可惜地点了点头，临走前，又笑眯眯跟她说道:“宁宁，母后今日找我，改日我一定给你风风光光举办一个庆功宴。叫上皇兄和燕临！”
“……公主快去吧，太后娘娘该等的急了。”姜雪宁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余光瞥见张遮的侧影，那点羞耻心钻上来，忙不迭劝人离开了。
竟是这样的巧。
正正好和沈芷衣说完话，张遮就正正好出来了。
姜雪宁觉得，如果不抓住这个上天赐予的良机，实在是愧怍。
她步子放慢，直到与张遮并排。两人中间还隔了一大段距离，姜雪宁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反而没话找话，自讨苦吃似的问了句:“张大……先生方才是看我了吗？”
张遮默了会儿，似乎觉得好笑，嘴角轻轻揪起一个弧度:“看姜二姑娘似乎有急事的样子，便以示询问。多有冒犯。”
“……”
体会了一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姜雪宁却没生气，心里反而升起丝丝缕缕的甜蜜之意。
果然，能与心上人多说句话，哪怕是这样的废话，都是值得开心的。
他到底还愿意搭理你，不是么。
“不冒犯不冒犯。”姜雪宁笑眯了眼，“是学生做事不妥当，欠缺稳重，让先生误会。日后定向先生看齐，好生学学。”
原本慢慢走着的人蓦地就顿住了半秒步子。
张遮听到这话，一愣。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但他垂下眼，敛着眉，让姜雪宁看不清神色。
“先生……？”
姜雪宁注意到这一点细微的停顿，以为说错了话，有些忐忑。
张遮心底已是万丈波澜起。
她什么时候这样转了性？莫非当年只是宫里多变，才叫她不得不虚与委蛇，扮成那个样子保护自己？
也罢。宫里是那样的危险，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若不那样，又有何人愿意护一护她。
“……无妨。”他轻声开口，“既然一心向学，就是好的。无所谓现在怎样，慢慢来总是往上走的，秉持好初心，怎么走都不会是死胡同。姜二姑娘的答卷我看了，写的很好，见解很独到。”
姜雪宁微笑点头。
怎么总觉得张遮像是意有所指呢？
“当然当然，有先生这样好的先生，就是学业上不能进步，其他也能吸取一些好的经验。”
张遮嗯了一声。
姜雪宁见他不热络，便索性自己寻些有的没的聊。上一世做皇后，这些事她可太熟稔了。只是对于张遮，还得挑挑拣拣，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恐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而最好呢。是逮着问题说，不然张遮又会道与礼不合。
姜雪宁笑弯了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一会子话，中间突然冒出个人来。
苍青色的道袍，眉眼出尘。
谢危笑道:“姜二姑娘与张大人竟已经如此要好。”
“姜二姑娘好学，还未正式授课，就已经问了许多律法了。”张遮失笑，解释道。
谢危哦了一声，狐疑地瞥了眼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突然就噤声了的姑娘。他淡淡的笑了一声:“张大人忙于公事有所不知，宁二在京中可是素来有明媚的美名。”
什么明媚。去你喵的明媚。
姜雪宁在心里恨得直咬牙。
想说她娇纵跋扈放肆就直说呀。
张遮却似乎真的顿住了。他没笑，回身拱手作揖，便告辞道:“下官还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