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间轻皱，想不清缘由，也不敢去想。鬓边的温度失去一些，寒得他整个人都僵硬衰冷。
这是一种不好的征兆。
张遮轻轻看着她。
面前的人儿还陷在自己的痛苦之中，眼里都是无措与悔意。而眼边泛起的那一点红，衬得她是如此的纤弱憔悴。
姜雪宁不该如此。
他抬手，又堪堪止住动作。心里的钝痛一下又一下凌迟着神经与感官。麻木席卷来，尖锐的痛楚似乎就隐忍下去了。
于你。张遮。却是好的。
他忽然就想到。
也许是万丈深渊，也许是凌迟之刑。可那又如何呢。苍茫世间，众生皆草木，沧海一粟的微小生命里，如果没有姜雪宁，便是在旁人看来顺遂荣华一世，又有何意？
姜雪宁才是他，此生，唯一的道。
张遮抿起嘴，只觉心中痛苦愈甚。他只好将记忆回溯，落到一个可以停脚的地方。却又不至于将这片刻忘记。
太难忘。
“是下官的错。”他退了一步，两人间有些沉默的气氛蓦地就被打破，有风透了进来，“娘娘，敢问方才说的……打水漂是什么。”
在对方后退的那一刻，姜雪宁便大惊回神。她方才竟是失态了！
她攥紧手，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随之后退了一大步。姜雪宁垂下眼，眼睫轻眨。
这条线。差点就要越了。
越过去，于她们两人谁而言，都是无间地狱，万丈深渊。
她强撑起笑，只是总归力不从心。与他没解释几句，便摆手叫人走了。
听着的人却一直安静认真。张遮就这么立在原地，苍灰色的长衫让他显得愈发清逸起来，但这么一个端方正直，阅卷无数的人，却在这里听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什么是打水漂。
姜雪宁心痛如绞。
若有来世，她不是皇后，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