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掷的心思，只是配合着她，一颗一颗地往水里丢。
姜雪宁心里痛快，脸上也笑得痛快。弯腰折起裙摆，就这么在河滩间到处嬉笑乱转着搜寻合适的石头，最后一路往上搭，反而堆起了一座小型宫殿的雏形。
张遮不动声色地为她拧转弧度，一片一片添砖加瓦，最后倒真是有模有样起来。
“好看吗？”
姜雪宁指着那座小型宫殿，耳珠泛红，脸上满面红云，如桃花初放。
螓首蛾眉，巧笑倩，美目盼。
张遮忽然想起年少时念书，曾被先生点出来的这句话。
只是那时他一心向学，为人木直，先生便时常与他斡旋，那次亦然。先生手指点在他的竹简上，一把白胡子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日后若有心仪之人，这句话，当是上上乘之选。”
张遮原以为自己不曾记住。如今它却突然就从某个灰扑扑的角落里跳出来，明晃晃告诉他，从未忘记过。
他目光下移，最后偏在那堆石头城上，但余光却始终集聚在她的身上。
“好看。”他低声道。
张遮移开目光，闭上眼，不愿再回想。只是低低再道，“耽搁许久。该进山了。娘娘。”
“掷完再去，好不好？”
姜雪宁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小小的庄子，和婉娘在一起的日子。
她好像忽然就回到了十六岁。
就这么仰着头，看着他，央求着。
就是央求婉娘一样。
张遮的目光垂下来的同时几乎便偏开，他呼吸重了几分，难堪地颔首。
这样的角度，姜雪宁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分明的下颚线显得太过冷硬，嘴唇紧紧抿着，但清莹温良的眸光又无一不昭示着他其实是一个君子端方的人。
“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