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中时,姜雪宁又倒在床上。
这几日神经都高度紧绷,好不容易安全了些,又做了这样大的一件事,累得好几日都睡不安稳。
如今算是做完了,没个什么结果,也没个什么应对的法子。
她索性直接选择再睡一会儿。
本以为会被张遮口中的那位心仪之人扰得睡不着,谁曾想,刚挨着那枕头,没想好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睡的很不安稳。
乌七八糟做了一觉的怪梦,醒来时只剩点浮光掠影,全忘了个七七八八。
“姜二姑娘。”
窗还开着,小宝身量不高,勉强露了个脑袋上来,他盯着已经坐起的姜雪宁,招了招手,“前面的哨探说山道的雪已化了大半,可以正常行路了。为免后边再有积雪,国公爷那边跟先生递了话,说是再待一个时辰便可以上路了。”
如此一来,姜雪宁自然打消了现下便南下川蜀的计划。
她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在通州没有什么东西,仅有两套衣服。
姜雪宁顿了顿,还是将那件囚服一并捎上了。
不知是哪位细心的,为她单独准备了一辆马车。
通州城官员消息也算灵通,大大小小来了个彻底,有恭维谢危的,有欣赏张遮的,甚至还有贺喜萧远寻回世子的。
萧远站在人群中,笑容多少有点勉强。
于是谢危微微一侧头,便将他的脸色尽收入眼底。他衔了抹笑,道:“国公爷,不如将定非世子的马车提到谢某前边吧。如今身份虽已定的差不多,但依旧是天教中擒获出来的,回京后还得重点审问一番。通州动静闹得这样大,难保不会有其他天教中人再来生事。”
按着身份,萧远的马车在第一位,次之便是谢危,张遮一行人。
姜雪宁是个姑娘,在京中便宣称是抱病,不便出门。是以不便大张旗鼓,也落在了后边的位置。
萧定非排的位置,倒不知是谁定的,又是怎么想的,还落到她的后边,甚至坐了辆破破烂烂的囚车。
原本半只脚都要跨上马车的人陡然一颤,萧远收回脚,含蓄笑了笑:“这就不必了吧。几日功夫,想那天教此番损失惨重,我方又有大批军马,不敢再以卵击石才是。”
“话虽如此,该当的心也必不可少的。何况劫狱一事尚有疏漏,核对名单时,那穷凶恶极的孟阳便已不见。他若要去通风报信,也未必安全。”谢危撩起眼皮看他。
这么一眼,竟将萧远带回了那日。
这人阴嗖嗖问他可还无恙时的一副笑面虎样。
萧远眼皮跳了跳,唯恐被他看出些什么破绽来。勉强道:“少师考虑周到。本公也想此路最好安生些,将他安在前边,只是怕落着旁人笑话罢了……”
这么一句,倒显得他大公无私了。
姜雪宁嗤笑一声。
懒得再听,她飞快溜到自个的马车边上。思索着怎么把姜伯游的酒坛子偷过来才是。
那时孟阳虽似是而非的,后来在动乱时却当真救了张遮一命。
她也该履行承诺的。
只是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姜姑娘,别忘了你说的话!”萧定非倒是不在乎坐哪,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倒是马上就要到京城了,现如下他可算有了个响当当的身份,玩的岂不更快哉了?
飞身一跃,便跳到了那车上。
姜雪宁思忖着许是那句到了京城后罩着他的话。她摇头失笑,搭着小宝的手上了马车。
包裹里只有两件衣服,还有个雕了一半的刻印。她思索了许久,最后择了斫琴堂主人五个字。
给了张遮,就必定是少不了谢危的。
以免日后再旁生些不必要的枝节出来。
若是在京城里就没有这些苦恼了,银子她也还有一些,挑些奇珍异宝随意应付一下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刻了一路,才勉勉强强刻好。
前面便突然一停。
姜雪宁正好收了收,便掀帘探头出去看看情况。
“前面有京城来的信。”小宝坐在车边上,见她的动作,解释道,“国公提议趁着看信的功夫,大伙也将就休息一下。”
她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收回头去,剑书便走了过来。
他抱拳道:“姜二姑娘,先生那边得了来自京城的信函,请您过去说话。”
一个脑袋于是就卡在窗上。
叫她去说话?
虽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刻印既然正好雕完了,现下也好一并捎过去给他。
她回身,将那刻印揣进一个小小的印囊中,便匆忙下了车,随剑书一起往前边去。
刚巧萧定非也跳下车来,见了她手上的印囊,一挑眉:“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