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会膈应着今晚被迫看了一出母慈子孝，夫妻恩爱和睦而睡不着。
不曾想许是一天的舟车劳顿当真太辛苦了，姜雪宁将将沾上枕头，不待好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大亮。
“二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莲儿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唯恐她出了什么差错，今日醒来照常收拾时，便见卧房里消失许久的姜雪宁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时又惊又喜。
姜雪宁蜷缩在榻上，衣裳也没来得及换，一双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眼底两片乌青。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莲儿便噤了声，安心整理着。
快要日上竿头的功夫，宫里那边传话的小太监都等了好一阵了。
姜雪宁才有要醒的预兆。
莲儿便小声往下吩咐备来热水，衣物，与早膳。待姜雪宁磨磨蹭蹭从床上撑起身子时，入目便是这么妥帖周全的场景。
她眯起眼，舒服地喟叹一声。便是那点不多的起床气也顿时都无影无踪了。
钱与地位，真是个太好的东西。
“二姑娘，宫里来人了。”莲儿向外边努了努嘴，沈芷衣派来的小太监还任劳任怨地等着，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上，但依旧要人等了这样久，莲儿心中到底是不好意思。
姜雪宁听言，挑了挑眉。
这消息倒是跟插了翅膀似的，飞的可真快呢。
萧太后那边。该也知道了吧。
姜雪宁不欲让沈芷衣等久了，提起速度收拾过后，便登上了马车往宫里去。
沈芷衣宫中，锦绣依旧成群。
“姜二小姐。”苏尚仪见她来了，脸上浮现起先，“二小姐此番病了这么些日，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只是不欲叫公主过了病气。”姜雪宁心上一暖，耐心胡诌了句。
“宁宁！”
沈琅为了补偿她，虽接了一众伴读入宫，但她们太寻常，不过依旧像以前怜悯她脸上那道疤后，如今再来怜悯她的遭遇罢了。
终于等来姜雪宁，沈芷衣原本连日不松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多日心力交瘁下，她脸色憔悴，此时见到姜雪宁，也不过是多了几分笑意，神情依旧苍白不已。
“你的病怎么样啦？”
“公主……”
回来这般久，与姜家一大家子费心费力掰扯过后，方才入宫见着两个人，竟是都被接连关切。
姜雪宁心中不免酸涩。
在这两人看来，她尚且仅仅只是称病外在家。而姜伯游与孟氏，却是真真切切知道她是走了趟鬼门关的！
“臣女已经好了。不妨事。”她疾步走到欲来迎她的沈芷衣面前，将人拉起手仔细打量了一遍，“公主的脸色才是不好。没有好好吃饭吗？”
“哪有……”
沈芷衣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桌边坐下。
两人拉了会儿家常，始终没有拐到正道上去。
顿了许久，姜雪宁率先忍不住。
她轻轻皱眉，将人的手紧紧握住，认真问道:“公主，若我说我可以打点好一切，你可愿意随我走？”
面前的人始终强撑着不愿让她看出端倪的人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她身子一软，便靠在了姜雪宁怀中。
连日用膳就寝不规律，她不单单只憔悴了脸色，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去。
跌过来时，轻得像一张只纸。
沈芷衣轻轻啜泣着，却始终没有开口回答。
守在一边的苏尚仪却是忍不住了。她对待沈芷衣，便是对待亲生女儿一般，数十年的照看下早已经让两人生出了非同一般的亲厚情谊。
“公主，宫里有奴婢打点的。”
原本还微微颤抖着的人终于慢慢地直起身子来。
姜雪宁轻轻为她揩去眼泪。
“苏姑姑。”她总算破涕为笑，脸色这才稍稍红润了些，目光射向苏尚仪，夹着不赞同，她嗔怪道，“姑姑怎么也和宁宁一样？”
姜雪宁心一沉。
面前的人才转过身来看她。沈芷衣似乎用这几日之间领略并成长了二十年来欠下的所有风霜，连面相都变得端庄起来。
她眼睛依旧很漂亮，眼边那条疤痕被画了一道粉，只是不如那日姜雪宁画得传神。
“我信你。”
沈芷衣温柔地看向她，两人的手勾在一起，她又重复一遍，声音虽轻，意思却坚定不移，“我信你。宁宁。”
“可是，不是你告诉我，这条疤痕，是王朝，是我的荣耀吗？”
姜雪宁已是禁不住地泪流满面。
前世沈芷衣的结局仍历历在目，那抬黄褐的棺椁，被匈奴大笑着送进大乾。
她拼命地摇头。
“公主已经肩负了一次王朝的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