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爱你。”
几乎没有犹豫。下一秒,在她还来不及落下话音的下一瞬。
张遮便仓皇开口。
似乎惧怕晚了那么一小会儿,怀中的人就会烟消云散。一切破碎,这当真只是场大好的荒唐美梦。
张遮几乎不敢去想。
“我爱你。”他低声道。
姜雪宁退了点出来。环抱在她腰间的手却骤然收紧。然而在下一瞬,张遮却又蓦地放了手。
他抬起了头,直勾勾盯着她看。眼中暗暗的,像只受伤的小狗。里边被无言的问责塞满,他却抿紧嘴,一言不发,就那么安静地看她。
姜雪宁心中一痛。
她没犹豫,下一刻便又抱了上去。
收着的力道再也无所顾忌。
“张遮。你看着我。”
她顿了顿,已带上哽咽,“我是姜雪宁。不是临淄王妃,更不是什么皇后。”
“我是姜雪宁。”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张遮眼眶当即红了一圈。呼吸起起伏伏,他竭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悸动。
千万种声音嘈杂争执里。
千万种声音却又枯寂。
她说她是姜雪宁。
尤为突兀。
两人紧紧相依。
仲秋的夜里,降温很快。
两人抱得很紧,一刻也不想,也不敢分离,几乎是扯着跌跌撞撞向后倒进了屋内。
木门不知被谁一脚踢上,摆荡几下后又执着地留下一条缝隙。
空气平和,一切归于寂静。
耳边只有轻声的低喃。一声又一声我爱你交错缠绵。
时间在一瞬似乎停止。
张遮一偏头,便能看清姜雪宁面上小小的绒毛。眉眼清晰,长睫垂下,两人近得除却香气外,似乎连体温都能轻易感受。
他轻轻喘着气。
手上的力道不禁松了些,方才的感性寂静下去,理智重归。他忽然有些害怕方才压疼了她。
张遮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侧头,就这样看着她。
眼里融成了一塌糊涂的情意。
姜雪宁禁不住移开眼。
抱了这么一会儿,方才突然而生的勇气也使得差不多了。一声又一声,连前世都不曾说上过几回的爱与喜欢。这下是真将她搞得面红耳赤,话都不好意思再说半句。
羞耻突然就钻了出来。她低下头,又将脑袋埋了回去。哼哼唧唧的,似乎在警告他不要说话。
张遮也当真听懂了,没有说话。
他低头,能看见她没埋进去的侧脸。的确太瘦了一些,脸上没二两肉,但很白净,蔓上了点浅浅的粉色。
很漂亮。
“难不难受?”他低声问。
挤着呼吸,自然难受。
姜雪宁默默腹诽。却不敢真说出来,只是继续埋着,不回答,也不看他。
上边的人突地就笑了一下。
“夜深了。”他说。
“你!”
亏得自诩正人君子。如今这和那些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人的登徒子有什么分别!
姜雪宁闻言一恼。
下意识就抬起头来瞪他。
她生了双漂亮的桃花眼,弧线锋锐,光彩湛湛,总含着若有若无的绵绵情意。此时因为羞赧,微微瞪大,轮廓圆润了些。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张遮默然想到这句话。
不过这片刻的失神,落到姜雪宁眼中就没有那般纯善温良了。
她见他神情高彻,依旧林下之风。
气得不打一处来。
姜雪宁眉一扬,下巴微抬,几年沉淀下去的娇纵跋扈复在看到对的人后又张牙舞爪起来。
“张遮!”
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变化。
他们还是他们。
只是又多走几年,关关难过关关过了。
又有了一些细微的不同。
诸如此时,张遮不必再板着脸,低首作揖,永远只能道一声下官知错。
他伸手抵住她的后脑处,柔顺的乌发散落在手心,久违的感觉让他恍然回神,忽然就认清了现下的景况。
屋内很暗,只有门外一丝清光。
他垂眼,就这么看着她。
数十年,却总觉得不够。
却好在,他们还有很多个十年。
他缓缓向下低去头,身前的人张着的嘴突然就闭紧。
姜雪宁忽然有些紧张。
张遮在离她两寸处停下动作。他堪堪停在那,不进不退,两人的心弦也似乎一同悬在了半空。
两人相望,彼此眼中清晰倒映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