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一串钥匙,转身就要离开,罗丹推了周锦也一把,她才匆匆拿起柜台里的外套追上去。
路过老太太那桌时微微点头以示礼貌。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家这个不学好的,老太太暗自摇头。
谢淮舟打心底里看不惯周锦也这种谨小慎微的样儿!
他不知道的是周锦也不姓宋,寄人篱下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人还没坐稳,宋驰就蹬起自行车的脚蹬子,她差点儿从后座掉下来,滑稽得很。
“祖母,我出去一趟。”
老太太点点头,放他出去,“半个小时回来。”
“尽量。”
初春,绵绵春雨不尽。
今天不算暖和,尤其这傍晚时候,细雨夹风,从店里出来的人都不禁拢起领口。
周锦也半路被宋驰扔下,他说要直接去学校上晚自习,钥匙也带走了,周锦也没搞懂他来找罗丹拿钥匙的目的是什么。
证明他没有出去鬼混吗?
其实宋涛是在家的,可她没那个胆子叫他开门。
这一家人,除了舅妈罗丹,似乎其他人都不太好说话。
巷子里的石板路沾了雨,湿滑不堪,两边都有青苔,颜色深浅不一,墙面上刚刚在长新芽的爬山虎是嫩绿的。
周锦也还没在北兴见过如此成片生长的植物,顺着两边的矮墙向上,蓬勃旺盛的生命力,甚至不需要特别的打理,任凭它自由生长,就能铺满整道墙面。
迎面走过来的醉鬼,吓得她一个激灵,赶紧低头靠墙快步走,那人摇摇晃晃的步子真像极了宋涛。
除却新泥的味道,空气里开始弥漫一股酒味儿,巷子里的路灯砰的一下亮起来,提前为黑夜做准备。
藏在牛仔外套袖口下的手不自觉的捏成拳状,她想着万一要是那人敢过来就给他一个左勾拳——
“啊!!”
想得太入迷的后果就是她没看路,准准踩在青苔边上,脚下一滑,准准磕在台阶口。
那个醉鬼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两眼。
她心都提到嗓子眼。
下一秒他竟然破口大笑,哈哈声响彻整条巷子。
周锦也防备着,低低吐出一口气,心想雁南的风土人情和兴北还真不一样。
至少这个醉鬼看着应该没有坏心眼。
等那人走了,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手掌心摩掉一层皮,膝盖更是火辣辣的疼。
这个平地摔来得措不及防,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一下成了个脏脏包。
春雨最是润物细无声,她的头发丝已经沾染上细细密密的水珠子,抬手拉起卫衣帽子罩在头上,扶着墙一瘸一拐往前,“今天还真是不宜出门呢。”
几个穿校服的学生从便利店出来,男男女女结伴而行,相比之下,已经掉漆的电话亭边斜靠着的黑衣少年就显得形单影只。
绵绵细雨在路灯下真跟线一样。
也只有雁南这种小破地方还有电话亭这种东西,也算自成风貌,好歹还能避一避雨。
电话亭正对着深巷的出口,他掐灭燃尽的烟,重新抽出一根,叼在嘴角,点烟的功夫,余光瞥见巷子口出现的一顶暖黄色帽子。
烟点燃,再看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脏兮兮的某人,瘸着个腿,费力的爬上最后一道台阶,随即狠狠呼出一口气。
白净的脸上不规则的染着几道泥,摔得不轻,却也没有哭哭啼啼,清亮的眸子平平淡淡的,朝对面药房张望。
不是那软骨头又是谁?
这落魄样儿,总不能是半路遇见鬼了吧!
的确是遇到鬼了,不过是个酒鬼,还是个毫无威胁的。
周锦也径直绕过他,朝着便利店旁边的药房而去,她晚一步,人家药房老板门都锁完了。
进药房,摘下帽子,在牛仔外套和卫衣口袋里搜罗一通才掏出钱来,买到一小瓶碘伏和一盒创可贴,她是真穷,就这些还是过年时罗丹给发的压岁钱呢!
老板送她一包棉签和几个塑料袋,她拿着药走出药房,站在路边左右观望两眼,人就朝着电话亭这边踱步而来,总得先找个地方避避雨。
她耷拉着脑袋,没注意到谢淮舟,兀自绕到另一侧,往台阶上吹两下,垫一个塑料袋席地而坐。
空气中飘散着的烟草味窜进鼻间,她才抬头看,少年抱着手臂,移步到她跟前,背着光,居高临下的往她身上瞟,“你这造型挺别致。”
周锦也尴尬的扯扯裤脚,好好的一条牛仔裤,膝盖那处破开一个大洞,还在往外渗小血珠,身上的衣服更不用说。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蛮邋遢的,耳尖微红,抿了抿唇,没搭话。
“半路遇见鬼了?”他是真的好奇。
她老实点头“嗯。”
“你运气倒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