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遍全无反应,索性倾身上前,想听清楚她说的话,“周锦也?你要什么——”
白布窗帘被人猛的拉开,挂杆上的环扣滋滋作响,张天回头,与来人视线交汇的瞬间,莫名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只是想听清楚她说什么而已。
谢淮舟陡然立在他身后,眉峰凝起,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捏成拳,犀利的颚线绷直,黑沉如墨的眼眸里毫不遮掩的盛满妒火,颇有种随时要覆灭一切的压迫感,他在等,等张天说话,等他说些什么。
视线落到周锦也身上,哪里都规矩得体的,只是唇瓣上的水渍叫人误解!
空气竟然密不透风起来,张天耳边响起清脆的骨节声响,一个接着一个,他毫无惧意,但却心虚,“医生说喂蜂蜜水——”
看见男生手里的纸杯子和小勺,再看看床上的人惨白的脸,谢淮舟才忍下来,没有动手,尽管如此,他的声音语气也依旧刻薄到极点,“拿来。”
“凉了。”
张天反手将杯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依旧站在最接近周锦也的位置,“老师让我来的。”
“你他妈少哔——”
直到他们都听到一声尖叫——
她被逼着站上高楼,风肆虐过耳畔发梢,空气中尖锐刺耳的人声逼得人抓狂,可她突然就看不清了,只剩无尽的黑暗和身后的万丈深渊——
突然伸出的无数双手推向她,缠绕她,坚硬冰冷的地上生出无数尖刺,会将她贯穿,迫切的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没有错……不道歉……”
“绝不!”
屏住呼吸的瞬间,周遭寂静无声,没有刺骨剧痛传来,也没有黑暗,到处都是暖的,“周锦也。”
为什么暖阳底下站的会是谢淮舟。
谢淮舟还没见过人这样,一个梦而已,吓得她扑腾起来,额头直冒冷汗,手都是冰的,“周锦也!”
他不敢太过用力的摇晃她,只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虚环着她的肩头,任凭她死拽着自己胸口处的校服不放,幸好她抓住的是他,要是张天那孙子,他得气吐血!
谢淮舟尤其耐心,声音都柔和了几个度,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是做梦,你在做梦,知道吗?不用怕,梦里的东西做不得真,我会保护你,周锦也,我没跟你开玩笑。”
她还在发抖,说话的音调依旧小得可怜,还带着哭腔,叫人听得心疼,“不道歉!没错。”
谢淮舟想知道她一直重复念叨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嗯,你说不道歉就不道歉。”
“醒了?”被掀翻在地上的张天赶紧起身去叫校医,谢淮舟真的太野蛮了!
简直是神经病!
周锦也醒了,但她不敢抬头,梦境太过真实可怖,像一场开了二倍速的恐怖电影,感官也被无限放大。
谢淮舟默默拿过柜子上的纸巾,掰开她抓着他衣服的手塞进她的手心里,什么也没说。
张天带着校医进来,人已经好好的坐在床边,谢淮舟挡着,才没有叫人直接看见她通红的双眼。
“回去好好吃饭,才高一,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同学之间友好相处。”
埋着脑袋的人弱弱点头,没有言语,她还没缓过来。
“你要不要开点药?”这话是问谢淮舟的,他脸上还挂着彩,着实也不好看。
“不用。”
她这才侧头扫了他一眼,却见他也正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那双眸子里除却作为朋友的关心,别无其他。
倒是一旁的张天,满眼探究之意,叫人不安。
“周锦也,老师说你下午不用上课了,可以回寝室休息,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谢谢你啊,你快回去上课吧,我自己能回去的。”
周锦也浅声回答,她的情绪收敛得很好,若不是声音还虚弱的,真像无事发生。
张天觉得谢淮舟真的好讨人嫌,周锦也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朋友,他这么藏着挡着干什么!
出了医务室,张天不好意思继续跟,却见谢淮舟不为所动,周锦也已经叫他回去上课了,他像听不见一样,死皮赖脸的跟在她身后。
不过谢淮舟这样的人应该不在意落下几节课。
两人一路无言。
她赶不走谢淮舟,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窘迫。
在没有人的林荫道上,她顿住脚步,“谢淮舟,你以前也在兴北实验中学读过书吧。”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谢淮舟还有些茫然失措,只嗓子眼里回了个“嗯”,后又补充道,“只读过几个星期。”
后来他打架犯事被谢峙送到某所特殊学校去了,那半年他一直在换学校,认识的人大都是些不学无术的。
“怎么了——”
前面的人毅然转身,谢淮舟被她看得发怵,心口猛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