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突然窜进了什么凉飕飕的东西蹭着我的大腿,“好冷啊!你怎么把脚伸到我的被窝里来了?”芯卉依旧藏在被子里没有作出回应。
“芯卉?”
“在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有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男生在我每天等车回家的公交车站和我表了白。”
“意料之外?你不认识的人?”芯卉似乎没有在意我的提问,只是像个播音机一样放送着录制好的故事,我克制住了提问的好奇心,安静地听她讲述。
在城市的边陲,有一个乡镇,那里的房子都是灰墙白瓦,矮小精干。镇上的孩子都会选择去一家私立学校上学,那是一家著名集团旗下的学校,在这个镇上有小学和初中的分部。政府出资建设的公立学校显得门庭冷落,或许是留不下优秀的师资和基础设施陈旧吧,相比之下,这家私立学校显得富丽堂皇,费用上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在这里接受教育的孩子们少部分选择考取其他高中,大部分继续选择去城区的高中分部就读。芯卉就在这家私立学校完成了大学之前的所有教育。
芯卉的家境在镇里也算得上富裕,父母也都对她百依百顺,除了在学习成绩上对她有严格要求。在小学和初中阶段,芯卉都是年级段霸榜的存在,她非常喜欢咧着嘴笑,但因为两颗异常尖锐的虎牙经常被学校里的一些男生取外号比如“吸血鬼”,“魔女”等,甚至会在她体育课上正开心地打着羽毛球时,凑到她的面前戏谑调侃。谎言重复了一百次,就会成为真理,无论一开始你对这些玩笑话多么地不屑一顾,却耐不住时间和次数的积累。
芯卉开始注意自己的表情,自己的形象,克制住自己但凡一丝想笑的欲望,经过长达六年的修炼,踏入高中分部新生活的她又成了别人口中的“冰之霜花女神”,但这个外号听上去优雅高贵了不少。虽然难以再延续霸榜的成绩,但依然能做到遥遥领先,芯卉的身边也开始围绕了许多处于青春期的男生,或许他们就喜欢那种冰山美人,说不定也包括我。所谓的“冰之霜花女神”称呼只是芯卉为了摆脱曾经的阴影所戴上的另一张痛苦的面具。她面对着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男生的告白时,生锈的嘴角早就失去了彰显喜悦的功能。那个男生的眼里看到的只有无尽的冷漠,如同冬天屋檐下的冰锥,一排排地碎落,刺骨的寒冷与铁块般的坚硬丝毫与爱无关。
放学回到家的芯卉,拿着手里男生送的礼物盯了许久,甚至没听见爸妈叫她吃饭的呼声。那是一封情书和一个蓝色的发夹,直到今天她依旧将这份礼物放在房间最顶层的柜子格里,或许那个男生再多问一句“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
这件事情也在整个学校传开了,不过信息的传播讲究的就是要有爆点,能深挖联想的细节多多益善。
听说了吗?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故意装的一副冷艳的样子还是心理有问题,人家精心准备的礼物她却像丢垃圾一样,就看不惯她那面瘫脸,目中无人的样子。
其他的男生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闻风丧胆,在走廊或者校园里偶然撞见芯卉时只敢匆匆看一眼就慌忙地逃开。
不过即便闲言碎语颇多,也鲜有人敢在“冰之霜花女神”面前惹事生非,谁都不知道她的底牌是什么。
芯卉不知道除了学习外还能做些什么,谁还能成为她的朋友。当她极力摆脱过去的某个烙在自己身上的标签时,又不得不再贴上一张用来虚张声势的说明书。
高考终于结束了,芯卉打算在新的生活里捡起真实的倒影,她想在开学前的时间变回曾经那个随心而活的自己。
第二天,大家又回到了教室,和老师道别,举办毕业典礼,同学之间互相探讨着填报志愿,估分的事情,又或者考虑着出行的计划,不过往往聊着聊着就会泪如泉涌,或许告别的时刻真的到来了。
芯卉坐在操场边的足球门框旁,也有个别几位学生主动地向芯卉送上几株向日葵和银叶菊。临近午时,大家伙都驱车去吃散伙饭,芯卉还是走到了熟悉的公交车站,或许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来这个车站了。
“陈芯卉?”眼前的这位男生洪亮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但陌生感不减半分。
“不认识我了?以前老是叫你‘吸血鬼’的哈哈哈哈哈,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芯卉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虽然对这些儿时幼稚的吵闹已经不再感到愤怒,但创伤就如修补木篱笆时打下的铁钉,即便拔除了,洞口也不会消失。
“考得怎么样?你的成绩一直都挺不错的,听说你在高中分部完全像变了个人,以前的你每天乐呵呵的。”
“现在呢?”那个男生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寒气吓到了。
“现在。。。感觉有点高冷啊哈哈哈哈,还是以前好。”他像是用一种轻松活泼的口吻在表达自己的心意。
“我只记得你的恶意,你们一群人的恶意。”
“对不起,对你造成的困扰没想到持续到了今天。自从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你,我也不敢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