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爷低头夹着菜,好像在讲今天有没有下雨之类的平凡小事,说:“三百两本爷拿给高修的。”
张员外瞪大了眼睛,廖员外说:“敢问公爷,系要求高公不再反对征用?”
孟爷点头,举杯看了徐爷,徐爷也拿起杯子,从姜熙经过铁勇仔、老秦和两个员外环了半圈,表示敬大家。
这半圈也把林凤仪含在内,林凤仪也跟着大家拿起杯子沾了一口。
张员外无力地说:“高公不可能。”
程爷说:“彼知反对无用矣。县令并出示雍国邬大夫手书,表示愿举荐高公长子高惇至朝中为侍郎。另出示邬大夫于五年内委廖员外转运兵械之契约,廖员外谅已收悉。”
程爷说完就看着廖员外,廖员外点头说:“然则人不爱财则爱位?不贪色则贪权?不好富则好名?无论如何,此人之常情,然高公平日为人,廖某不改对其敬重;举朝总有几个侍郎,给他人做去,恐不如给高家公子,尚能谋利百姓?”
姜熙低头跟简夫人说了几句,两人争论一下,然后招手叫店员,要了纸笔墨来,简夫人挪了酒菜,留出空间给姜熙放纸,并开始磨墨。
姜熙喝一口酒,有些墨了,就开始写字,写毕,简夫人看过,嘟着小嘴吹给它干,交给姜熙,姜熙就拿过来给廖员外,对众人说:“姜某愿赌服输,然在下请求以一月为期,视此事是否有误会;若无误会,姜某定交一百两银予铁勇兄,谨立字据,请廖员外为证。”
铁勇仔说:“唉呀!大家开玩笑,何必当真?我勇仔也不会要你这一百两;要不一个月后,请姜兄择黄道吉日,在此摆桌宴客即可。姜兄家产出得起,我铁勇仔靠只手打铁为生,收不起这个钱。”
姜熙说:“铁勇仔若不收,此百两捐给县内孤贫者亦可,总之姜某一百两是出定了。百两毕竟巨款,然高公丧命,今且将丧人格,与此相比,百两不过区区之数。俾高公在天之灵得知尚有后生如此信赖景仰,姜某以为,百两尚嫌太少。毕竟是父祖所留产业,姜某不得姿意妄为;然以先父与高公之交情,必也同意此百两之用。”
张员外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必有误会。”
这之间,程爷看过林凤仪几眼,此时找到空隙,就说:“这位公子眼生,外地乍到?”
林凤仪点头,举杯敬程爷,也对孟爷举了一下。
廖员外说:“京城绸布商之公子,称欲看大海,路过此地。”
姜熙已回到座位上,说:“正好在下可向林公子调些京城高级布匹,届时再请诸位公爷夫人驾临指教。”
程爷问林凤仪:“公子宝号于京城何处?”
林凤仪说:“家父店铺设于武扬门旁市街。”
林凤仪之前预拟答案时,不想说得离王爷府太近,那天在春花她家附近,有几间布店,就准备拿这个当答案。
程爷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凤仪说:“系『动干戈两房扬武、甩侍郎朱雀逞威』之武扬门?”
林凤仪用力假装没有吓到,一方面吓不知道是不是被看穿,二方面吓这一整天的路程,怎么昨上午的事情,今天傍晚这里就知道。
林凤仪设法把心跳压下来,笑着说:“程爷对京城熟?”
程爷说:“非也。有熟人在京,适才抵县,言及近日京城之事耳。在下程之宇,此为孟孝,吾等随县令办差。”
林凤仪又拿起酒杯说:“敬二位公爷。”
林凤仪想,是不是自己又泄露了什么,偷偷再次环顾整个大厅,尽量注意各桌的客人模样。
此时简夫人招手,店员过去,简夫人掏出钱结账;
姜熙起身说:“在下娘子有孕,须早日休息,我等先行告退,请诸位慢用。”然后走到林凤仪桌旁说:
“林公子,在下店铺即在邻街,公子如用完餐,是否莅临指教?”
林凤仪起身说:“也好,彼此交流交流。然先声明,在下一向懒于学习生意之事,皆赖家父操持;若有外行之言,姜兄莫笑。”
林凤仪看着店员,店员走过来说:“客官,明日连房钱再结即可,请慢走。”
林凤仪偷偷低头看枪套还有没有露出来,一边跟着姜熙夫妇走,一边跟众人点头。
姜记绸布庄很大间,这时已经没有营业,店员学徒们睡在里边。
姜熙怕吵到他们睡觉,轻声地请林凤仪再往里走,到了一个中庭,再进去就是姜熙的屋子。
姜熙说,另一边还有门,面对另一条街。
到了书房,两夫妇请林凤仪入坐,等婢女端了茶来出去了,姜熙才低声拱手说:“大人。”
林凤仪说:“真惭愧,也真谢谢你们。”
简夫人说:“那程爷厉害,我夫妇怕大人不好应付,请大人先过来坐坐。”
林凤仪长吁一声,往后靠在椅背上,好像很想放松一下。
姜熙说:“大人邻县剿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