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仪从姜家的大门出去,就要一直走到这条街尾,才能绕回往客栈的路。
街上安静,只剩几家店铺还没收拾完毕,但门也半关了。
林凤仪隔着门,看着这些店里卖些什么,突然眼睛一亮。
辣豆干!
虽然阿芊准备的还没吃完,但林凤仪想,不知这里的味道和京城、云镇有何不同,看看招牌叫黄月香豆干,就走进去。
这是家小铺,只有一个人在收拾。
林凤仪问:“这辣豆干还卖吗?”
那人说:“卖的。需要先切否?买多少?”
林凤仪闻起来就欢喜,旁边有切成小块小块的,给人试吃,林凤仪拿起来吃,很香,应该是多了八角之类的调味。
林凤仪看看,整篮大概还剩一半,就说:“这剩下的全帮我切了吧?多少钱?”
那人说:“此极多矣。”往篮子里看了一下,说:“算一百六十钱。”
林凤仪不再乱丢碎银了,过年那几天和阿芊、尹嫂逛街,比较适应数铜钱,就从怀里数了出来。
那人手边的工作摆着,先来切。
等的时候,林凤仪找话聊:“所以您是黄老板吗?”
那人说:“在下黄以仁。本店名系在下曾祖父之名,口味手法世代相传。”
黄老板切好几块以后,就先包一小包,然后再拿出几片来切,再包,而不是整个装一大包给客人。
林凤仪觉得很窝心,看看旁边,还有,又拿起来吃,有大蒜味。
黄老板说:“此为原味,彼为大蒜;客官来晚矣,卤味、鱼味、特辣味已售罄。”
林凤仪说:“那大蒜的也全帮我切了。”
黄老板往那篮看了一眼说:“仅余两片,赠与客官吧。极少人一次买这么多。”
林凤仪说:“很好吃呀。乡亲没有很爱吗?”
黄老板说:“不多。上回一次买整篮者,即高县令于去年秋天来买。客官莫忌讳,高县令买过后,即半路遇害矣。”
林凤仪差点被辣豆干噎到,问说:“高修也喜欢吃这个?”
黄老板耸肩说:“此物不宜久放。高公买许多,应是整庄人吃吧?”
林凤仪想想怎么问,就说:“高公那天是来县衙办事?”
黄老板说:“据闻系入衙议事,之后返家途中即来小店。彼为县令时,即偶有光临,唯必大量购买。初时在下不知。有次小店进货,小儿搬运时因过重而掉落许多,彼客倌即协助捡拾、搬运进来。买毕走后,邻店方来告知,县太爷帮小店搬货。”
林凤仪问:“高公那时是骑着马过来?”
黄老板说:“彼于街内牵马而行。”
林凤仪问:“你记不记得,他马鞍旁有没有袋子,看起来很重?”
林凤仪想,从县衙到潍山之间,这是死者停留的一个点,证词很有参考价值。
没想到黄老板直截了当地说:“三百两银。”
林凤仪问:“你怎么知道?”
黄老板说:“尔后彼来买时,在下常唤小儿处理,在下请高公入内喝茶,以待小儿包装妥当。那日请高公入内时,高公又转回店外,自马上取下袋子,言内有银两,谨慎为佳。”
林凤仪问:“你有没有问他这一大笔钱怎么来的?”
黄老板摇头说:“高公尝为县令,又为地主,携有银两并不稀奇,在下不曾多想。但袋上有县库印及当日日期。客官似外地人,对此关心?”
林凤仪决定单刀直入:“听说县衙用三百两收买高修,不要再领头反对土地征用,你有听说吗?”
黄老板说:“此间皆知矣。然无所谓。驻军来此,商业繁荣,唯在下守家传本业,每日产量固定,能谋生即可;再多生意,与小店无涉,顶多每日早点卖光收店而已。”
黄老板已经全部切完包好,交给林凤仪,然后才开始数林凤仪刚刚放在桌上的铜钱,收进抽屉里。
林凤仪再问:“你们这边也要缴费给『店』吗?”
黄老板一副疑惑的眼神说:“店?”随即恍然大悟说:
“客官外地来亦知此事?此街各店铺,每逢年节,纳铜钱半贯;在下亦曾几次以实物代替,唯店之徒众似不甚爱吃,又改回铜钱矣。对面李老板常自渔村运鱼来卖,店甚爱,取鱼数斤以代铜钱。”
这时可以看到对面,李老板驾着车子,上面载着席子茅草等覆盖着一些东西,还有一名助手。
黄老板看林凤仪正在看,就说:“看李老板载冰,即知彼要去渔村矣。那是新到的助手阿金。”
林凤仪问:“冰?”随即想到,这是一个没有冰箱的年代。
黄老板说:“此地仅县衙有冰窖,冬日遣仆役至明湖取冰存放,夏日得用。李老板每有需要,即去县衙取,与仆役些钱。现时天寒,彼载冰极少;或遇夏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