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袍上红光渐淡,似涓涓细流,悄悄消退。
白子峰皮肤宛若被抹上一层朱红脂膏,白中泛红,光泽鲜滑,更像是被水蒸气熏了一般,隐隐作痛。
疼痛顺着每一根神经迅速蔓延至脑髓上,似针刺心头,有种肉身即将碎裂的胀痛。
陨铁剑上,灼灼华光终究消散,一个圆形铭文在剑身若隐若现,迸发出绽绽金辉。
待一切恢复沉寂,聂宏紧紧翘了翘眉毛,头上三四道抬头纹褶皱,映衬得额头像一块干瘪树皮。
皱皱巴巴,扯得眼皮向上挤压,前鼻沟仿佛要被撕扯开来。
“子峰小子,你隐藏的可真够深的。”聂宏蹑手蹑脚走到白子峰身边,瞳孔紧紧盯着那把铁剑。
白子峰伸手,双指使劲一弹,铁剑表层一叠气浪闪烁,投射出道道涟漪,他努力将心中的惊诧逼退回心底,沉默些许,才缓缓道:
“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聂宏从白子峰手中接过铁剑,仔细揣摩起来。
他时而蹙眉沉吟,时而窃窃私语,反复掂量铁剑的重量、色泽和锋芒,并对着剑内铭文死盯不放。
冥思半晌,他眉头陡然舒展,似一道急电,闪现到石院中央。
铁剑在他手中肆意劈斩,数十道利芒从剑刃冲出,撕扯得空气挣裂,转眼就将周围的一切拦腰斩开。
院中,那块刻着“火熔院”三个大字的巨石被猛然截断,光芒划过,横七竖八,宛若蚕丝横扫,无坚不摧。
巨石被硬生生切断,散作七八碎块滚落,狠狠砸入地面。
“咚!”“咚!”“咚!”
一块接着一块,碎石触碰到石质地板的刹那,发出沉重铿锵烈响。
旋即,石板碎的碎,裂的裂,似干柴烈火,发出“吭哧吭哧”的刺耳声。
“这剑,简直神威。”白子峰眼瞳聚焦于铁剑,质疑这把剑到底是不是自己亲手镌刻的。
这浮因尊者的刻术也太霸道了!一股胆寒冲击脑门,让他第一次认清了自己的渺小。
虽离开紫石星系后,他在土痕星上遇到过一些看似强大、实则并不强悍的炼修,可眼前的这一幕,才彻底让他对自己有了清晰的认识。
极为关键的是,以前,包括父母和长老在内,整个紫石星系在他们认知的范围内,没有人知道宙海中还有“刻术”这种修炼法门。
白子峰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心中猛然产生一股洪流,此刻热血沸腾,心绪激荡,尤其是看到铁剑释放的威力后,想着立刻就要将刻术学个精光。
“嗯,还算不错。”聂宏手腕内敛,旋即收起了铁剑。
“没想到啊,你小子竟然也会刻术!”林雨荷愣了一会儿,随即被震动声惊扰,缓过神来,思索道,“现在看来,之前的我倒是像个小丑,还给你讲刻术最基本的知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不会刻术,刚才只是运气好罢了。”白子峰惴惴不安。
从林雨荷的语气中感受到烈烈茫然,以及一丝黯然神伤,他即刻解释一番,以防止二人感受到他天识内的那一寸旷世魂力。
因此前,浮因尊者反复告诫白子峰,不能让外界的拾光者察觉出他的存在。
否则,无论哪一方大能,若是知道白子峰天识内隐藏着一颗强大的尊者魂力,定会心生觊觎,轮番前来轰杀他。
届时,以他现在的实力,定会被强者围剿,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每每想起浮因尊者的告诫,白子峰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林雨荷望着白子峰无辜的眼神,片刻后,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她还是相信,宙海之中除去聂宏和父亲外,没有人能在刻术这门秘术上比得过自己的天赋。
想当年,她是小一辈同修中,第一个感悟刻术秘技的人。因此,林雨荷一直被族中人视为灌冲星的接班人,迟早有一天,要坐上曲殇殿那把龙椅,将成为睥睨一方的存在。
她沉思过往,仿佛又从中找到自信,眸中活力四射,对着白子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刻术。”
“我就知道,你比谁都看得清楚。若是我会刻术,此前早就认出了那座仿制的琉璃塔,又怎敢在那郑堰面前大放厥词。”
白子峰悬着的心在此刻终于放下,他知道,若是连林雨荷都怀疑他的话,自己很有可能要遭到灌冲星的针对,甚至是截杀。
聂宏缓步走到白子峰面前,看着二人相谈甚欢,翘着嘴皮问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在聊什么呢?”
“除了聂爷爷最痴迷的刻术,还会有什么呢!”林雨荷嘟嘟嘴唇,带着一丝气愤道。
“我这也不是为了全族安全着想吗,若是这刻术泄露出去,聂爷爷的责任可就大了。”聂宏一如既往,对每一个破解缚衣塔中任何一件物品的拾光者,都会百般刁难,直至确认无误后,才会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