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摆明了就是监视,但是谢妙书拒绝不了。
她没有合适的理由。
幸好,这次出门,只是为了试探一下齐均的态度,并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
因此,谢妙书也没有为难李业,只是点了点头,默许了。
街市上还是一样热闹,天寒,出来做买卖的,多是卖吃食的。
热腾腾的雾气氤氲着,夹杂着叫卖声,小孩子的嬉闹声,谢妙书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这便是所谓人间烟火。
上次从谢府逃出,是为了活命,之后遇到贺景,更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这次,可算是能慢悠悠逛逛。
谢妙书一路上看得仔细,偶尔会停下来问问价格,和商贩攀谈几句,却并不买任何东西。
云雁见了,虽然有些不解,却知道谢妙书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只是静静跟着。
倒是跟在身后的李业,眼看着谢妙书问了半晌,却什么都不买,还以为谢妙书是瞧不上这些小商贩的东西。
上前两步,道:“往西再走两条街,便是永兴坊。那边店面多,东西也都精致。王妃要是想买东西,可以去那边看看。”
谢妙书知道李业误会了,却还是点点头,道:“好,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应该的。”
李业忙应了声,走到前面,带着几人往永兴坊去。
穿过两条街,路上行人倒是渐少了,沿着街边叫卖的摊贩也少了,沿街都是店铺。
永兴坊内,来往的人,只看衣裳材质,便知道都是些达官显贵。
少了嘈杂,多了文雅,也多了,生分。
谢妙书沿街慢慢走着,循着一阵琴音,在一家古琴铺子门口停下来。
古琴铺子的招牌上,用狂草写着四个字,“青霄鹤唳”。
铺面一横桌,架着三五把古琴,正对门口。走进门,便见店里三面都放着两张琴桌,上面皆都放着琴。
谢妙书因为工作原因,对于书画还稍懂一些,但是琴,可就一窍不通了。
“夫人这是要看点什么?”
店里只有一个小琴童,本在地上坐着,怀中抱着热婆子,靠着琴桌,头一点一点打盹。
听到有人进来,立刻站起身,脸上挂笑,走到谢妙书身边问。
只是那琴音却未停。
谢妙书环顾了一圈,道:“方才在街面上听到有一阵琴音,所以进来瞧瞧,现在看来,是只闻其声,难见其人啊。”
“哦,那是我们掌柜的在弹琴。他在内院,夫人若是有兴趣,我带您去瞧瞧。”琴童闻言,立刻说道。
说着,引着谢妙书往内院走。
“不打扰吧?”谢妙书礼节性问了一句。
“不会,掌柜的说过,来者皆是客。能因琴音而来,便是有缘,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琴童眼睛透亮,显出一股子机灵劲儿,好话说完了,却看向谢妙书身后的李业等人,道:“只是,虽都是乐器,古琴不同于琵琶。我们掌柜的弹琴,不沾血气的。”
琵琶能做缠绵悱恻之声,可是最初,却是作为鼓阵杀敌之乐的,便如战鼓一般,若做战音,更显杀伐之气。
古琴是风雅之物,是高山流水,知音唱和。
琴童这是看出李业等人的身份了。
谢妙书了然,回头对李业等人道:“你们就先去铺子外面等着吧。”
“这......”李业不免犹豫。
“他们是在京城做生意的,再说,云雁跟着我呢。”谢妙书皱眉,声音低了两分。
“是。”
李业无奈,只得拱手称是,带着几人去了外面。
琴童这才将谢妙书和云雁带进内院。
内院不大,一树一琴桌一花田。贺景在琴桌前坐着,一拨一挑之间,琴声从萧瑟转为悠扬。
他今日穿了身月白锦衣,头发用同色发带束起,与那日在街市上的地痞流氓之态完全不同。
谦谦君子,文雅秀气,连五官都比那日精致许多。
谢妙书走到一旁坐下,仔细瞧了瞧,料想贺景那日应该是用了易容术之类的什么法子。
变化虽不大,但是眼力不好,或是不熟悉之人,一眼看去,只会觉得似曾相识,却不敢轻易断定这就是一个人。
说到底,还是气质变化太大了。
要把眼前这个一手好琴的书生和那个在街市上眼馋旁人包子的地痞联系起来,确实不是轻松事。
一曲终了,贺景抬手按住琴弦,看向谢妙书,道:“你倒是不惊讶。”
“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彼此彼此。”谢妙书难得有自知之明。
毕竟她刚开始也没以真面目示人。
“云雁,想喝你泡的茶了。”贺景转而看向云雁,笑着说